七月份開始上蓮子,八月份蓮子還好,九月份就全部黑了。皇帝不懂這個——他還真沒想到這個事情,因為他還吃蓮子羹嘛。
新鮮蓮子確實沒吃到,但是也沒有多想,等回宮問了問,好嘛,九月份哪裡還有新鮮的蓮子。
著人去問,澹台府回的話是,那一池蓮子多,七月份吃到九月份,還剩下半池子,折邵衣過去的時候看見了,便要了去。
這些蓮子吃不能吃了,但是要打撈上來研磨成粉的哈,勉強還是能吃的。
皇帝震驚,“所以他們還要用這般的蓮子羹來招待客人嗎?”
侍從老老實實說,“澹台思正大人說,孩子們作樂罷了,也沒有什麼講究。”
“反正他不吃,也不會讓澹台老夫人吃,老人家吃了不好。”
皇帝嘖了一句。“這個折家小九,拿了我一包雨前龍井去,竟然還敢用這般的蓮子來請我。”
他道了一句,“看來也不是誠心誠意的請我去。”
侍從不敢說話,他發現了,陛下對折邵衣和沈懷楠格外的寬和。這個侍從是上回去查王五死屍案的人,他不可避免就想起了上回的事情
他想,要是五皇子和十皇子殺的是折邵衣和沈懷楠,那皇帝的態度必定不會像現在這般溫和。
陛下有時候其實也是重情重義的,但是大多時候無情便是了。
侍從走了,皇帝坐在椅子上吃蓮子羹,吃著吃著就笑了。他問齊窗明,“你發現沒有,澹台思正那個老家夥最近日子過得好啊。雖然沒有子女,但是朕這麼隨便一指,指了兩個能乾的過去,還倒是讓他年老的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他放下碗和勺子,有些歎息,“朕想無憂無慮的活著,卻不能夠。等再大些了,那些小兔崽子們翅膀硬了,說不定都能生出殺了朕的心。”
齊窗明直接就跪了下去。
齊泰讓他起來,“你怕什麼,又不是你要殺朕,是朕自己說的,不用這般惶恐。”
他對齊窗明倒是對子侄似的。
畢竟是他挑出來,又一直在身邊跟著。
他笑著問,“你要不要朕幫你找個媳婦?”
齊窗明更加惶恐了。
“陛下,臣不敢有此心思。”
他們這種人,是不能有家的。哪裡敢有女人。
齊泰便覺得沒趣。
他知曉暗衛不能有妻子,不能有家,這是好的。但是他覺得這種日子也無趣的很,要是將來齊窗明能為了一個女人跪在地上求他成全,他倒是會有興致去了解了解。
此時此刻這般死硬的守著規矩,倒是讓人覺得不像是個活人。
他走到邊上去,拿著一根棍子逗鸚鵡,“你要不要媳婦啊?”
鸚鵡學的快,“媳婦,媳婦。”
齊泰笑起來。
然後轉身,就見齊窗明茫然的站在那裡,他歎口氣,又想,循規蹈矩是好的,要是連齊窗明都開始有了私心,那他肯定會殺了他的。
他又回去坐在遊廊之下,端起碗吃蓮子羹。
……
“我說這羹……你們真要吃啊?”
盛瑾安有些嫌棄,他雖然不拘小節,但也是金銀養出來的,瓊枝甘露喝的多,即便這蓮子是他自己撈出來摘下來的,他也嫌棄。
秦青鳳:“試試吧,有的吃就好了,你是沒瞧見戰場上,餓極了還吃人肉呢。”
盛瑾安:“!”
他不喝!現在連喝的胃口都沒了。
但是他願意捐出自己的私房銀子,“拿出一半都給戰士們送去。”
秦青鳳斜睨了他一眼,笑嘻嘻的,“盛小九,你就沒有折小九大氣,人家折小九早就把私房銀子都拿去慈幼院了。”
此話一出,折邵衣正在剝蓮子的手馬上頓住,然後咳嗽一聲,給秦青鳳使眼色。
小鳳:“你眼睛抽了?”
盛瑾安哈哈大笑,“你好蠢啊,必定是折九姑娘把懷楠的私房也捐出去了。”
折邵衣淺淺呸了一句,“我才沒有,你們彆太汙蔑人。”
沈懷楠在身邊給她扇風,“捐了就捐了吧,就當積德。”
折邵衣趕緊說,“沒有全部捐,咱們過日子的銀子,我還是留了的。”
沈懷楠:“沒事,我還能賺。”
折邵衣,“我也能賺!”
澹台老夫人在一邊乘涼,看著小男女們在一邊玩樂,便也靠在廊下眯著看熱鬨,正在聽呢,就聽見折邵衣道:“前兩日,我就在茶坊遇見了齊伯父。”
澹台思正本也在一邊擇菜,聽見這話嘴巴抽了抽。
齊伯父……
折邵衣低著頭忙碌,一點也沒有往他的方向看,隻沈懷楠坐在她對麵,眼神餘光一直看著澹台思正。
折邵衣:“我從他那裡得了一包雨前龍井,白送的,我心裡過意不去,就請他來這裡吃蓮子筵,他還不肯來,覺得我們都太年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