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七成婚,沈懷楠領著文武官員迎親,風光一時,周姨娘直誇好郎婿。三月二十回門,周姨娘破口大罵。
她把房門一關,拉下折邵衣的領子一看,眼睛都瞪直了,“你就任由他咬?”
怎麼跟狼一樣!
折邵衣不好意思,她微微臉紅,“姨娘,你說這個做什麼!”
周姨娘看她其他地方,“沒傷吧?”
折邵衣呆呆搖頭,“沒有啊。”
還能有什麼傷。
周姨娘這才放心。她是從小被養在“院子”裡的人,什麼都懂。他隻怕沈懷楠跟著那群公子哥一起玩樂,染了什麼壞毛病。
周姨娘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比起雖然自小受過委屈但沒有受過大罪的折邵衣,她是真正遭過罪的。
她遭過罪,看見過那些事情,所以對沈懷楠從始至終都有疑心。折邵衣剛開始沒明白過來她是指什麼,等了一會,才恍然知曉。
她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覺得心酸。
見過不好的事情,所以見女兒穿了高衣襟的衣裳,這才一頓猜測。
折邵衣見唐氏的時候,就提了接周姨娘去住的事情。
接姨娘走的事情,京都少有,也不是沒有。不過基本都是兒子分家之後接走,還從未有女兒接走的。
唐氏卻不在意,她早猜到了。於是隻點頭,“隨你,隻說是病了,接過去養病的。你孝心誠然,理應接走。”
折邵衣很感激嫡母的這份心,嫡母真是個好人,將來肯定會有好報的。
她跪在地上認認真真磕了三個頭,唐氏也沒拒絕,她為她的婚禮操辦了這麼久,受得起這個禮。
等一切跪拜完事,一家子人一塊吃午膳。折和光依舊是那麼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教導沈懷楠讀書要儘心儘力,不可沉浸在溫柔鄉。
沈懷楠之前聽這句話倒是沒什麼,如今確實有些心虛的。他這三日確實一直勤勞的沉浸於溫柔鄉裡,書都沒有摸過。
改過,改過,慚愧,慚愧。
他彎起嘴角。
桑先生今日也在,折和光說完,他就趁著興致提起了搬出去一事。
“碩明和宴明如今已經大了,懷楠也不需要我教導,我也垂暮老矣,不如就去西城住著。”
“那裡的宅子大,便讓懷東跟我一起住,他要是想回,就回,要是不想回,就住在那裡。”
此話一出,折碩明和折宴明都沒有異議。先生年歲越來越大,他們也想留先生在文遠侯府,不用教導,隻安度晚年。但是先生去意已決,之前隱隱跟他們透露過,兩人就沒有再勸。
沈懷楠也是支持的,他說,“先生不愛動,多年來住在東城,就隻在東城四處打轉,沒去過彆處,這回搬過去,也能多在西城轉轉,西城如今很好,先生去了,說不得會更歡喜。”
折邵衣點頭,“是啊,西城好吃的多,先生去了,我可為先生買下不少吃食,不說日日,但我在西城,必定上門送吃食,陪先生說說話。”
桑先生哈哈大笑,正要誇幾句折邵衣,一轉頭,就見著目瞪口呆臊眉耷眼,吃驚得嘴巴還沒有合攏的折和光。
桑先生心道:前幾日不是暗示過嗎?怎麼如此吃驚?
難道是他暗示的時候沒聽懂?
那倒是罪過罪過。
桑先生還是很喜歡折和光的,他雖然有諸多不好,但是對友人和詩詞卻是誠心誠意,心性簡單,是個很好的朋友。
他便道:“雖我去也,但你可往矣。”
一句話,才讓折和光歡歡喜喜的,不過還是忍不住流淚,拉著桑先生的手,一個勁的喚:“遠之,遠之啊,好生生的,你走做什麼。”
哭的是肝腸寸斷。
唐氏直接將筷子放下,乾脆走人,眼不見為淨。
折和光正在哭,眼前一片裙儒晃過,他抬頭一看,發現是唐氏。
哦,那沒事了,唐氏向來這般愛來就來,愛走就走。
他繼續哭。
折邵衣嘴角抽了抽,深深的為嫡母擔憂晚年的日子會不會被氣出病來。
三月底幫桑先生搬家,澹台思正老大人還送了禮來。桑先生深覺榮耀,還當場寫詩一首,因當時送禮的到時候鄰近黃昏,便名為:將夜記澹台
折邵衣在旁邊聽他作完詩句,這才問,“先生,這箱子書放哪裡?”
桑先生便也不做詩句了,連忙去看自己的寶貝書籍,“放我房間裡麵的博古夾子上麵去。”
他看看屋子裡的景致,十分歡喜,“你們買的不錯。”
然後看隔壁,“那是給……周姨娘的?”
折邵衣就點頭,“本是我們到時候想搬過來住的,誰知道太子妃娘娘早幫我們準備好了。”
“那這宅子就不能給姨娘住了。”
其實可以住,但是桑先生在這裡,折和光也會來,到時候他覺得周姨娘是他的妾室,任意上門睡,周姨娘也不會拒絕,那才叫糟糕。
非但對不起周姨娘,也對不起嫡母。
所以乾脆就不住。
買的時候沒想過這些,如今想來,兩人還是太嫩了。
這宅子就留著吧,萬一以後誰要住了,就給誰暫住一時,幫襯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