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瑾安還去孔廟祈福,將一根紅繩子給折邵衣,“你也戴著吧。”
這府裡人人都有,他說,“這是開了光的。”
寧平公主也在一邊,問:“在寺廟裡麵開光的?”
盛瑾安搖頭,“不是啊。”
寧平:“那在哪裡買的?”
盛瑾安:“龍光寺出來之後的小街上,一個賣紅繩的跟我說的。”
寧平:“哦,後來你就買了,還買了不少。”
折邵衣跟寧平道:“他年歲老的時候,你多看著點,怕是會被忽悠買更多的東西。”
盛瑾安嘖了一句,“我也是為了懷楠好,病急亂投醫。”
折邵衣:“什麼話!”
她又去求菩薩了。
等到考了九天出來,就是沈懷楠,也是腳底打滑,見著人就倒,歪在盛瑾安的身上不動彈。
“——快,給我一點水。”
水水水。
吃吃吃。
就好像牢裡麵放出來的。
沈懷楠不成個人樣了。
折邵衣摸了摸他的下巴:“咦,你怎麼還有胡子了?”
沈懷楠摸了摸,還真有了。
他歎氣,“回去刮了。”
他可不想要胡子。
回去之後,先刮了胡子,換了衣裳,吃飽喝足,然後就去澹台府,將自己的文章都默寫出來給澹台思正看。
澹台思正點點頭,“可。”
他道:“隻要進了殿試,你便比彆人更勝一籌。”
這個不用點破,沈懷楠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殿試是陛下親自問話,而這些考生裡麵,大多數是第一次見到陛下,而他卻是自小就跟陛下有交集。
他跟著太子做事,也算是朝廷中人,各位大臣都認識,打過交道。他現在跟著澹台思正讀書,也沒人敢小覷。
彆人還沒起步,他都已經開始跑了。
這就是比彆人好的地方。
不僅是澹台思正知曉這個道理,就是其他的考生也知曉這個道理,他們雖然不知道沈懷楠和皇帝的關係,但是,沈懷楠是太子的人這一點,還是眾人皆知的。
於是當沈懷楠考中第七名的時候,便有人上來就恭喜,“你怕是能中個狀元郎。”
沈懷楠深深的舒出一口氣,“不敢想,不敢想。”
還有人來打探消息,“你我相熟,你又是常跟在太子殿下身邊做事的,你可知曉陛下會問些什麼?”
這話說的!
本朝考中貢士的都能進宮殿試,不過在此之前還要磨勘與複試,等到一切查好無誤,才能去宮裡麵聖。
這是真正的最後一步了,沒有人想功虧一簣,京都學子幾乎人人都緊張。
沈懷楠一點也沒鬆氣,一直在澹台府,等到殿試的時候,折邵衣還給他做了一雙鞋。
裡麵繡著登高兩字。
沈懷楠倒是笑了,“你放心,都到這一步了,就算是沒有也沒不虧。”
他笑著道:“等我回來。”
上輩子讀書,這輩子讀書,日日夜夜,朝朝暮暮,無論春夏還是寒冬,都沒有停過。
他進了宮,在武英殿先考一場,沈懷楠一看,發現題目是農田題。這
農田和稅,他立馬就想到了一起。稅收的問題,在幾年前,在他跟陛下相見的第二次就談過,這些年來,沈懷楠沒少研究。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沉著而對。
收了卷子,立馬就有讀卷官去讀。
皇帝走在讀卷官們身邊,然後看見了熟悉的字跡。
他把卷子抽出來,讀卷官不敢吭聲,隻去看下一個人的。
皇帝卻一看,便看進去了。
隻見上麵寫道:“自古以來,賦稅名目繁瑣,若是能化繁為簡,定能相得益彰。”
然後便是詳細的條陳,比如將各縣的田賦,徭役以及其他的賦稅總為一條,合並征收銀兩,按畝折算繳納等話語,皇帝看完就笑了。
還真敢寫。
膽子可真大。
這就是要推翻過往之賦稅啊。
不過皇帝喜歡。
這條賦稅之法明顯有它合理的地方,無論是澹台思正在教導他的時候說的,還是他自己想的,隻要他敢去做,這都是一個可以用起來的人。
沈懷楠,很不錯,沒有辜負他。
他把這卷子放在自己的龍頭案桌上,道:“快些閱。”
貢士們都能來殿試,但是能見皇帝的,隻有十個人。這十個人,便是讀卷官們先將自己看中的卷子給皇帝看,皇帝選出十個人來。
因皇帝自己拿了一張卷子走,且看似十分滿意的放在了案桌上,那其他人就知道剩下幾個名額了。
一起送卷子去,都是封了名字的,皇帝看了,挑了幾個寫得務實的,好的,便叫人送了出去。
貢士們早就等得著急,等人來傳,一個個名字叫出來,沈懷楠赫然在列。
他身邊的一個人沒有被叫,看見沈懷楠離去的身影羨慕。
有時候,機緣實在是太重要了。
進了大殿裡,沈懷楠也緊張。
他還是第一次在這般的地方相見,跪著行禮,起身,他目不斜視,手心都出汗了。
皇帝看了一眼,就瞧見他的樣子,他內心笑了笑:沒出息。
但是在這裡,肯定是要靠本事的。
要是答得不好,他照樣不給名次。
而沈懷楠卻深吸幾口氣之後越來越平靜。
沒什麼,最後一步了,成敗都能接受。
……
皇城外,盛瑾安已經焦慮得不行了,折邵衣靠在馬車上,歎氣,“你彆轉了行嗎?”
她的眼睛真的都要花了。
秦青鳳:“是啊,我也眼睛花了。”
倒是寧平淡定,“他就是這樣,一點也耐不住。”
折邵衣:“這個時辰,也該出來了。”
盛瑾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你們這幾個女人,怎麼能穩得住!”
折邵衣:“本來也著急的,但你這般,就顯得我們不著急了。”
剛說完,就有之前說好傳消息的人來報了。
“是探花,探花——”
折邵衣笑起來,“探花啊——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