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那天晚上他們商量著,要從去青樓的官裡麵,挑出一個好用的人來做由頭。
沈懷楠深呼一口氣。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
他在殿試的卷子上曾經寫過,如今大秦的賦稅名目繁多,不若化繁為簡,將其他的賦稅都化為一條,這般於朝廷和天下百姓都是有利的。
陛下點了他做探花。
那就是陛下同意的。
他現在就要有足夠的證據和條陳來說服陛下。
邵衣說的沒錯,這確實是為官的一大道理,把事情做得完美無缺,上位者就歡喜了。
他想,陛下把他放在這個位置上,便是讓他來做這事情的。
他老實的很,每天看往年的賬目,一種苦行僧的架勢,甄世林看著就放心。又見他日日夜夜都對著往年的賬目敲敲算算,又有些害怕。
莫不是這裡麵有什麼,太子讓他來查賬吧?
甄世林要請沈懷楠去喝茶。沈懷楠哪裡敢去!他恭恭敬敬的很,“下官雖然窮,可還是能請您吃一頓飯的。”
他說,“甄大人,您知曉西城的王氏酒樓嗎?那裡的菜肴好吃。”
要是他說彆的地方,甄世林可不敢去。但是王氏酒樓……甄世林砸吧了一下嘴,“聽聞那裡的位置難求的很——”
沈懷楠頗為自傲:“您應當知道家妻是誰。”
甄世林:“……”
是,誰不知道你沈懷楠的妻子是折家九娘啊。
誰不知道你畏懼妻子啊。
還有……誰不知道你窮,聽聞沈懷楠的銀錢都是上交的,兜比臉乾淨。
甄世林笑著問,“你確定你要請客?”
沈懷楠:“自然。”
他就請了甄世林去吃王氏酒樓。一進去,就報折邵衣的名字,“能不能給個雅間?”
迎客的是個小姑娘,笑著道:“您兩位裡麵請。”
還真給了雅間。
甄世林摸著胡子笑,“今日可真是仰仗你了。”
雅間裡麵吃得好,甄世林吃著菜肴,感慨連連,“怪不得連陛下都說李夫人的膳食天下第一。”
然後就順帶提起了李榮光,又說起了太子,提起太子,就不免問一問,“太子殿下還好吧?”
沈懷楠不是老狐狸,他覺得自己的麵皮可嫩,一聽這話,就道:“好,如今有了小皇孫,殿下日日高興,身子也康健。”
他小聲的道:“不怕告訴您——”
甄世林背後一緊,不著聲色,“什麼?”
沈懷楠:“太子正準備生第二個小皇孫呢!”
甄世林:“……”
嗬嗬。
這算是什麼秘密嗎?
他當時就覺得沈懷楠要麼就是裝傻充愣,要麼就是年歲還小,真不懂他的意思。
但又等喝了一杯酒,他也明白過來了。
哦,這是說,太子正忙著生兒子,沒時間搞事情。
甄世林笑起來,“太子殿下必定能如願的。”
沈懷楠也點頭,“殿下是個誠心誠意的人,又是個善心人,老天必定保佑他一舉得男。”
甄世林:“……”
總覺得最後一句話怪怪的。
又吃了一些點心,可以走了。沈懷楠就站起來,“大人等等下官,下官去如廁。”
甄世林懂。
一般底下的人要去結賬就說要去如廁。
果然,甄世林走到雅間門口,透過門縫看見沈懷楠在前麵跟女掌櫃說什麼。
那女掌櫃一臉的不情願。
沈懷楠一直不走,站在那裡說,好一會兒,那女掌櫃才勉強同意,拿出一個賬本。
甄世林眼睛尖,看見沈懷楠在上麵簽了自己的名字。
哦,是個賒賬本。
這……這還賒賬?
他連忙回到屋子裡麵去,剛坐下喝了一口茶,沈懷楠就回來了。甄世林沒好意思問你怎麼賒賬,沈懷楠自己就說了。
“今日好險,差點就不給賒賬了。”
甄世林:“……”
就這麼說出來好嗎?
他問,“賒賬?”
沈懷楠:“是啊。”
他小聲的道:“甄大人,您知道下官的妻子是誰吧?”
甄世林一時間都弄不清他是炫耀還是怎麼的。
他隻好道:“知曉知曉。”
沈懷楠:“她麵子大,經常在這裡吃飯。她一月結一次賬,是可以賒賬的。”
甄世林:“……所以,你剛剛是將我們吃的銀錢全部賒在了她是身上?”
沈懷楠點頭,“是啊。這裡一頓可不便宜,我可吃不起。我的銀子全部都上交了,哪裡還有銀錢請您吃飯啊。”
他倒是坦誠,“但是她吃的多,且不看賬目,咱們吃一頓兩頓的,寫在她的賬目裡,她也不知道。”
他還有些得意,又有些擔憂,“您是不知道,這法子我用了好幾次,前麵幾次那掌櫃的還肯答應,今日竟然不答應了。也不知道後麵還能不能成。”
甄世林見他這副模樣,更加無語了。回去之後沒忍住,跟自家的夫人說了。他家的夫人沒忍住,跟其他的夫人們說了。
這話馬上就傳到了折邵衣這裡。
折邵衣正在給沈懷楠洗頭,然後給手巾擦乾,一點點頭發給他順,聞言笑著道:“你怎麼知道甄大人會說給他的夫人?”
沈懷楠閉著眼睛享受,“我自然知道,他那嘴巴碎的很。且跟老妻感情好。”
折邵衣道:“接下來,你準備怎麼做呢?”
沈懷楠:“自然是跟著他去吃飯了。他最喜歡去牡丹閣了。”
他道:“到時候讓盛瑾安打我打得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