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平一十年夏,沈懷楠被人打了。打他的人倒是沒有藏著掖著,就是兵部右侍郎。
這位老人家喝醉了酒,又在路上遇見了沈懷楠,直接將他給揍了。沈懷楠還了手,把老人家的兩顆門牙給打斷了。
兩人又因為打架鬥毆去了禦書房門前跪著。此時兵部右侍郎已經酒醒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聲道:“陛下,臣是喝醉了酒,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可是沈侍郎卻對臣下手狠辣,打掉了臣的門牙。”
沈懷楠臉上挨了一拳也沒躲,不挨這一拳他沒法還手,他早看這老頭不舒坦了,如今總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他跪在太陽底下歎氣:什麼時候才能揍了彆人而自己不用挨揍?
他反省自己:傷己才能傷敵,實在是對不住自己的臉,自己的手,讓它們跟著自己遭罪了。
罪過,罪過。
旁邊的兵部右侍郎依舊哭得大聲——他就不明白了,一個老頭,連牙齒都沒了,跪在這青石板上熱得要死,他怎麼還有如此多的力氣大哭。
沈懷楠好心的道:“大人,你還是彆哭了,陛下不見咱們,你哭成這般,他也看不見。”
兵部右侍郎:“……”
沈懷楠朝著他笑了笑,然後道:“你應當這般。”
他咳了一嗓子,然後道:“你看我的。”
沈懷楠十分懂得如何乾嚎不流淚——這是跟盛瑾安學的,這般的嚎啕聲果然讓兵部右侍郎震撼:世上竟然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皇帝聽見這聲音差點笑出聲,他也咳了一聲,道:“讓他們進來吧,再嚎下去,還以為朕怎麼他了。”
好的不學學壞的。
兩人進了屋,皇帝開始罵人,罰了沈懷楠一年的俸祿。
然後擺擺手,“滾滾滾,彆在這裡打擾朕。”
沈懷楠站起來就要走,剛到門口就被皇帝叫住,“懷楠,你留下來,朕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做。”
一句懷楠,讓兵部右侍郎心裡咯噔咯噔,但有時候不是人好壞,而是站在這裡了,就不能退。
兵部右侍郎也有自己的堅持,不然有一天,這天下的世家都要被陛下屠殺乾淨。
沈懷楠留下來,又跪下。
皇帝沒有叫他起來,他隻是說了一句,“朕確實有事情要你去辦。”
他拿出一份折子,“西南左州起了乾旱,朕準備派你做欽差大臣去賑災。”
沈懷楠聽見這話心裡就有數了。他不是去賑災的,而是去左州打江山的。
左州是陛下兄弟尋王的番地,去那裡賑災,怕是要把尋王的黨派拔乾淨。
皇帝見他麵色凝重,吹了吹茶水,道:“左州對新賦稅之事陽奉陰違,你去了之後,順勢也查一查這後麵的事情,該殺殺,該罰罰。”
他看著沈懷楠,“朕很看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