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皇子被調任戶部左侍郎。
聽見這消息的時候,折邵衣沉默了一瞬。沈懷楠是戶部右侍郎。這般一來,懷楠就要跟十皇子一起為官了。
左侍郎比右侍郎又要高上半職,真要論起來,沈懷楠是臣子,十皇子是皇子,左比右大,十皇子肯定壓在沈懷楠的頭上。
折邵衣眉頭一皺,小花在一邊就不敢說話了,隻趁著阿娘不注意,心思不在自己這裡,偷吃了幾朵炸出來的春卷花,然後背過身去嚼,嘴巴小口小口吞咽著,不敢弄出大動靜來,裝作讀書背書的模樣。
折邵衣確實沒有心思管她。陛下的動作越來越大,又不避諱著人,直來直去的,就差要把自己的打算告訴大家:他要讓十皇子起來了。
彆人不知道,但是折邵衣是知曉的,十皇子不是陛下的孩子,想來十皇子也知曉,他們應該是達成了什麼交易。
什麼交易呢……
她想著想著抬頭,就見小花背對著她,手裡拿著一本書,應該是在讀書。
不過……
她走上前去,將書卷起來敲了敲她的頭,“下回偷吃,彆吃春卷,味道大。你即便裝出沒有吃的模樣,彆人眼睛是看不見了,可以蒙混過去,但還有鼻子。”
小花便認真的道,“阿娘,什麼吃食都有味道的。”
她喜歡吃,自然知道色香味俱全的東西才好吃。
色香味不全的,到不了她的桌子上。折邵衣想了想,就問,“那你為什麼還要偷吃?”
明知道瞞不住,為什麼還要偷吃呢?
小花過去抱住她的腿,撒嬌,“我知曉阿娘肯定不會打我的,隻罵幾句的話,我不聽好了。這般,我就可以吃了東西還沒懲罰。”
折邵衣:“……誰教你的這些道理?河洛還是小朔?”
小花:“是我自己。阿姐知曉了,隻會罵我,小朔知曉了要笑我。”
她哼了一聲,又討好折邵衣,“阿娘,你罵我吧,千萬彆打我,小花會疼的。”
折邵衣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隻是斷了她一個月的零嘴。
小花震驚,她沒有想過阿娘可以如此絕情。
晚上折邵衣躲在被窩裡麵問沈懷楠,“小花知曉我是她阿娘,不會責難於她,所以偷吃很是理所應當。你說……你說其他的皇子,會不會也跟小花一般,覺得陛下不會責罰於他們,而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懷楠眉頭一跳,“你說什麼?”
折邵衣:“陛下病了,雖然是小病,但是這兩年,他病了好多回。”
病得多了,即便這次陛下沒事,但是下次呢?
而且陛下重用十皇子,說明他開始心軟了。心軟了,就念舊情了。
在他們看來,連老十都能被皇帝重用,為什麼其他人不行呢?他們比不過老五,但是總比得過老十吧?
皇帝垂垂老矣,誰不願意在最後的關頭搶個儲君?
沈懷楠,“太子定然是生氣的。”
太子那種性格,必定也是惶恐的。
折邵衣:“被兒子搶去了儲君的風光,他可以忍,因為那是他的兒子。但是被其他人壓著,他如何想?”
所有的兄弟們都有了差事,就太子沒有,太子再是想得通,也會心裡有惶恐和抱怨。
這時候,陛下要怎麼做呢?
沈懷楠腦海裡麵就浮現出了一個念頭。
——陛下是要太子殿下孤立無援。
孤立無援,又有弟兄強兵攻儲位,太子的處境一下子就難了起來。
折邵衣也想到了,她立馬坐了起來,道:“若是陛下讓太子選一個,你說太子是選陛下還是選太子妃?”
是選擇相信太子妃一起對抗陛下,還是在陛下打壓太子妃的時候,跟在陛下身後遞刀子?
折邵衣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後者。
她瞬間就開始哭哭啼啼了。
“太子妃太可憐了。”
沈懷楠歎氣,“彆著急,著急也沒有用,陛下看重你,將你保起來了。這也說明,他是個明君。他……他隻是在做他應當要做的事情。”
沈懷楠就難了。十皇子來戶部,看著應該不是主要針對他的,但是多多少少壓製住他了。
折邵衣:“今年怕是風雨欲來,你在戶部多加小心應當沒事,但是太子妃……卻不用等到陛下病重的那一日,就能被殺。”
太子妃處境比太子又艱難的多。
東宮裡,太子妃也在跟太子說話。
“陛下這般,是明顯要用其他的皇子們了,為的什麼,殿下自己心裡清楚,我也就不多說了。”
“殿下,我是什麼人,您也知曉,夫妻本是一體,我還想做皇後,做更多的事情,我是願意跟你站在一起的。您要是有用得到的地方,便可以跟我說,能幫,一定幫。”
她坐在那裡,並不卑躬屈膝,反而有些怡然自得。嘴上的話有些軟,但是神情不軟。
太子站在門口,逆著燭光而站,眯著眼睛看她,問,“你不害怕嗎?”
就在剛剛,父皇還把他叫過去了。
父皇坐在龍椅上,問他,“若是朕殺了太子妃,你會如何?”
太子當時就跪下去了。他不明白為什麼要殺太子妃,太子妃於他而言算不得是一個賢德的妻子,但是有太子妃在,他從未操心過後院之事,兒女教導。
在太子眼裡,雖然她不是一個好妻子,但是一個好的太子妃。
父皇為什麼要殺太子妃?
太子實在是不明白。
皇帝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這般的模樣,能震懾住太子妃嗎?”
太子還是不理解啊。他為什麼要震懾住太子妃?現在不是很好嗎?
跟太子妃成婚這麼久,他其實已經習慣了有這麼個強勢的妻子。其實強勢點也不錯,至少不用他哄,哎,其他的女人哭哭啼啼的,他也不怎麼喜歡。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