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垂首擦拭掉少年麵頰上的汗珠,看著他有些空洞的眼眸,嘴角扯起一絲陰冷的笑,很低,很輕,像是在問他:“青魚,你覺得對於不聽話的寵物,我該如何處置?”
回答他的是少年顫抖的呼吸聲。格@格@黨
“彆怕,不是說你。我是說另一隻,不太聽話的貓兒。”
“你說該那她怎麼辦才好?”他似在自問自答:“不如便去了她的爪吧?”
說完又冷戾地笑了。
“你可要聽話,不然隻會比她死得還要難看。”
“明白了麼?”
-
送走青魚的翌日,禦醫照常來瞧燕潮見的傷。疤已經淡了,連點印子都沒留下。禦醫總算露出了劫後餘生的笑容。
這幾日燕潮見吃了睡,睡了吃,閒得快發了黴,偏偏因著惦記的事太多還沒法真的靜下心。
在內室伺候的幾個宮婢這日正和公主打著葉子牌,在一旁奉茶的秋末看著燕潮見顰緊的眉梢,忍不住問了句:“貴主若真想出宮,何不去向聖人請示?”
聖人最是疼愛貴主,貴主隻要低個頭認個錯,聖人怎會鐵了心將她關在宮裡頭呢?
這是秋末的想法,燕潮見聞言卻隻掀掀眼皮:“聖人不會準的。”
她的阿耶,她自己最清楚。這回不選個駙馬出來,十天半個月內是彆想出去了。
秋末覺得奇怪,好似每每提起聖人,貴主的反應總是不鹹不淡,甚至有些冷漠。她看眼遠處正打理花草的斂霜,後者朝她輕輕搖頭,秋末隻得咽下狐疑,閉了嘴。
還沒等這頭葉子牌打完,那邊便有宮婢打簾子進來,“貴主,容家郎君來了。”
容三?
他來做什麼?
“不見。”
她說完,忽然像想起什麼:“不,還是見見吧。帶他去偏殿候著。”
扔了葉子牌,起身讓宮婢伺候著換了身衣裳,“斂霜去把那日禦醫開的藥膏拿來。”
她想起了容洵的傷。
昨日因著青魚,差點把這事給忘了。
若說燕潮見從前對容洵是厭煩,那如今便是複雜。她自己也說不出這個複雜是哪門子複雜,大抵就是看見他在自己跟前裝模作樣假意討好就會覺得火大,但同時想著他的傷是自己造成的又會覺得愧疚。
對,她擔心他的傷勢,隻是因為愧疚。
這和容洵是不是二皇子的人一點關係沒有,這一點燕潮見分得很清楚。
反正,他倒戈這事,就算有七分假,也有三分真。青魚回去這般久了,二皇子那頭並無動靜。果然如她所料,容洵身上揣著的秘密,是連二皇子也不知道的。或許那個秘密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她拿了藥膏便去了偏殿,宮婢正給容洵斟茶,看見她進來忙行禮喚聲貴主。
容洵今日穿了件竹月襴袍,領口彆著枚金玉琉璃,與平日總是一身黑不同,燕潮見還是頭一回見他穿這麼淺的顏色,竟生出了一股彆樣的俊麗貴氣。
她打量幾眼:“莫不是剛從花樓回來?”穿得像是要出去私會小娘子似的。
容洵麵不改色笑了聲:“非也,在下今兒自然是來私會公主的。”
燕潮見將這句話當了耳邊風,步到他身前,握握手裡瓷瓶,猶豫須臾,將那瓷瓶扔給他。
“拿著。”
容洵差點沒接住,攤開手心一瞧,神情就滯住了。
他對這瓷瓶有些眼熟,和那日被自己一腳踩碎的那個一模一樣。
她還惦念著他的傷不成?
……怎麼會。
“這是公主送我的定情信物?”他笑道。
“少岔開話題。”燕潮見冷著張臉十分不客氣,“傷,給我看看。”
“不行。”容洵見自己蒙混不過去,隻得伸手擋住她:“你彆過來。”語調難得的嚴肅了下。
燕潮見:“?”
“男女授受不親!”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有在容洵這沒臉沒皮之人的嘴裡聽到這句話的一天,反而覺得好笑,“你今兒是怎麼了?”
容洵默了默,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看到那個瓷瓶的瞬間,忽然內心就生出了點躁動,是他從未有過的。和那日在茶樓裡她忽然撲過來抱住自己時一樣。
本能的危機感讓他覺得,不能再讓她靠過來。否則他會變得更奇怪,他厭惡這種掌控不了自己的感覺。
“反正你離我遠點。”似乎連笑都忘了,顰起眉,凶巴巴地衝她道。
可惜燕潮見從來不是個會乖乖聽話的人,她扯扯嘴角,眼裡閃著點戲謔,“你讓我看看你的傷,我就離你遠點。”
她往前一步,容洵就下意識往後縮一下。如臨大敵。要是他是隻貓,可能毛已經炸起來了。
“那這樣,”他的聲音有些乾澀,“我們來談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