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 49 章(2 / 2)

嫡公主 山如雲 7237 字 8個月前

“……將來?”

“對,出了這個宅邸以後的事。”

青魚緩緩搖搖頭,卻是問她:“我能出去嗎?”

“能。”燕潮見道,“當然能。”

“雖然我說過你可以留在我身邊,但終有一天,你會掙脫如今深陷的黑暗,越過重重山巒,發現原來曾經那麼遙不可及的天光,就在自己眼前,伸手便能觸碰。”

她側眸:“我會讓你回到陽光下。到了那時,你可以把至今為止想做的事都做一遍。”

她的聲音清越,像是能穿透過任何東西,砸落在人心底,泛起陣陣的漣漪。青魚微怔地聽著她說完,眼底卻還是沉沉的,沒有半分歡喜。

他隻聽見了她的那一句“雖然我說過你可以留在我身邊”。

他如今深陷泥潭,也的確想要出去,但不是為了外邊的天光。

自己想觸碰到的那縷光,就是你啊……

他動了動唇瓣,頓了很久,也沒能將這句話說出口。

手將衣角攥得越來越緊,緊到有些發抖。她似乎還在說什麼,但青魚的耳邊隻剩下了一陣嗡嗡的聲音。

“公主。”

青魚打斷了燕潮見的話,她正立在床榻一邊望著窗外,聽見聲音便回轉過身,可還沒來得及看他,她的雲袖一角忽然被往前一扯,身子前傾,青魚竟是不知何時跪坐到了榻上,正拽住她的衣袖,將她拉到自己的臉前。

他從未離她這麼近過,鼻尖幾乎要挨到一起,他的眸中有水光顫抖,盯著她,像是低喃,“公主,青魚不能留在你身邊嗎?”

他很美,這種美甚至不該出現在一個男子的身上。

略顯殷紅的唇瓣微微張開著,露出了一點潔白的貝齒,眼角淚痣在床邊的燭光映照下仿佛能勾魂攝魄,妖冶而媚氣,看得不禁叫人咽喉乾澀。

燕潮見站著,他跪著,從下往上地望著她,媚眼如絲,楚楚可憐,直撩撥得人心癢。

那個人說過的,他隻是個以色侍人之人。他一無是處,除了這副皮囊。

既然他成不了她弟弟的替代品,那這樣呢,她會不會因為憐憫,或者一點點的動心,而把自己留在她身邊?

青魚其實不太會獻媚,那個人也說他做得不好。但若是她喜歡,他可以學。

他什麼都可以做,隻要能一直和她在一起。

顏容如玉的少年郎,抓住她的衣角,紅著耳尖,用幾近媚氣的音色求著她,燕潮見的神情滯了下,不由沉默了。

青魚的手轉而輕輕握住了她衣袖下的手,他的手很冷,手指很纖細,上邊卻有些粗糙的繭。

這個動作對他來說似乎需要極大的勇氣,他顫了顫唇,“青魚……真的不能待在公主身邊嗎?”

窗外忽然吹進來一縷風,燈罩下的燭火被吹得晃了晃,屋內隻聞青魚低低的喘息聲,半晌,燕潮見伸出了另一隻沒被他抓住的手,把垂在他頰邊的鬢發撩撥到了他的耳後,她說:“這樣的表情,不適合你。”

青魚背脊一僵。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眸,裡邊的媚色尚未褪去,“青魚,你不是這樣的,我知道。”

“公、主……”他呆呆地喚了一聲,可話未說完,燕潮見就已往後退開一步,他的手也被迫鬆開,她轉身跨出了房門,最後回眸看他一眼,“我去書齋了。”

她走了,沒有半分猶豫,青魚怔怔地望著那抹背影,僵直在半空的手緩緩落了下去,挨到錦被上,一片的冰涼。

他忽然喉結一動,猛地捂住嘴,閉上眼,可淚水仍是止不住地溢了出來,大滴大滴的劃過他的麵頰,砸落在手背上,沉沉的嗚咽聲自喉嚨深處冒出來,回蕩在空蕩蕩的屋子裡,淒涼又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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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洵離開衛國公府後,騎馬到了京郊。

容理在京郊有一處宅邸,他一般不回容家,就是在這裡。

他幼時,容理還沒有去邊疆時,他常常會在這裡被他灌藥,然後被迫一遍又一遍的和他廝殺,直到他摔倒在地,雙眼發直,連握刀的力氣也沒有,他才會停下。

在這之前,若鬆懈一步,容理真的會殺了他。畢竟那時的他對容家來說,微不足道。

容洵死也不會忘記這個地方。

他立在府門前,微微吸了口氣,正要伸手推門,自頭頂似笑非笑地傳來了道聲音:“正想明日去找你,怎麼倒自己送上門來了?”

容洵不徐不疾地抬眼,“我是來和你做個了斷的。”

“了斷?”容理似乎覺得這話好笑,從屋簷上立起身,一躍而下。

容洵也隨之退開幾步,倏地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容理半點沒為他閃著寒光的刀刃動容,吊兒郎當地晃晃胳膊,“想殺我?”

“你覺得我殺不了你?”他反問。

“或許可以,或許不行。”容理笑了笑,“看來你是為了那個公主。她那麼重要?重要到……你要堵上自己的命?”

容洵扯起嘴角嗤笑了聲,“我沒義務告訴你。”

說罷刀光一閃,對著容理的脖頸直擊而去,他的動作又快又狠厲,幾乎叫人沒法看清。

容理也微滯了下,閃身躲開後吹了個口哨,“容洵,我現在得承認,你的確很厲害。與八年前比起來,厲害多了。”

他頓了頓,然後陰冷一笑:“但我教過你,不能被眼前事物蒙蔽了雙眼。”

隨之這話落下,容洵腳下的那塊黃泥土地忽然砰的一聲巨響,伴隨著火光炸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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