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洵的聲音有些低啞,溫熱的吐息噴灑在燕潮見的麵頰上, 弄得她有些癢, 她本想說眼下不是乾這種事的時候。
可整個人被他摟在懷裡,陌生的, 雄性的氣息不受控製地竄入她的鼻間, 隔著衣料, 能感覺到容洵的有些熱的體溫,有力的雙臂。
她從未有過這種感覺, 連伸手想去推他,都有些使不上力。
下邊的兩人還在說話,容洵仿若未覺,似乎眼裡隻有她的存在。
看著她顰眉, 擰唇, 想要掙紮卻沒有力氣, 覺得這樣有意思極了, 臂膀一緊,將她抱得更靠近自己了。
“彆動。”他說,“小心摔下去。”
燕潮見心道若不是你非得湊過來,我也不會動。
可眼下她話也沒法說,身體也使不上力, 望著容洵眼底的熱意, 微紅的耳尖, 她不由僵直了下背脊, 輕眨雙眸, 移開了視線,像是被他這副模樣所感染了,連心跳都變得莫名有些快。
“在船上這十日,莫要再去招惹那個容三郎。”是下麵薛丁秀的聲音。
他們似乎終於說完了話,薛丁秀幾步上前拉開門,那男人緊跟其後應聲:“是是,當家放心。”
而後門扉一掩,伴隨著兩道離去的腳步聲,房內再度恢複了寂靜。
可一旦靜下來,燕潮見就覺得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耳邊容洵的吐息也越來越清晰,她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燥熱,偏偏罪魁禍首本人還得寸進尺地的在她耳邊喚:“公主?”
“容洵……你放開我。”她幾乎是將這句話艱難地從唇齒間擠出來的。
容洵看出來了,所以低低笑了幾聲,“我不放。”
“你——”
“我若放手,公主會掉下去的。”他說,“我不想讓公主受傷。”
說得理直氣壯,就好像無理取鬨的是她,他隻是在為她的安危著想,半點鬆手的跡象也沒有。
“你少得寸進尺了。”她無可奈何,低低地罵道。
容洵垂眸瞟了眼她緊緊揪住自己衣襟的手,斂斂眸,忽然問:“莫非,公主怕高?”
這話落下去,他明顯感覺到燕潮見的身形一頓。
……看來被他猜中了。
難怪從上了房梁後就無力地癱軟在他懷裡,連掙紮都那麼小心翼翼,任他擺布。
“公主怕水又怕高,可真是嬌弱。”他眼底閃過了絲憐愛,像狗一樣輕輕蹭了蹭她軟軟的,有些發燙的麵頰。
隨後伸手在她膝窩下一提,把人打橫抱起來,悄然地落下了地。
見過那樣的公主後,他實在有些舍不得從房梁上下來,可也不想讓她再繼續害怕。
燕潮見腳踩上實地,連忙立起身,往後退開幾步和容洵拉開距離。擰著唇角想說什麼,可也許是大腦還有些空白,最終什麼也沒能說得出口。
容洵還是頭一回看見她像隻受驚的小白兔似的,又很想抱抱她了。
不過他沒有再上前,隻是靜靜立在那裡,手往後撐著桌案,等著燕潮見找回些冷靜。
片刻,她呼了口氣,麵色恢複了常態,抬眼,已然與平日無異:“方才他們進來前,你是想叫我看什麼?”
容洵配合著她頷首,指了指在她身旁的一個書架。
約莫是薛丁秀每日都要查看那些賬本,放在書架裡再拿出來未免麻煩,乾脆就全堆在了案上,此時那個書架上的書冊寥寥無幾,有一本嶄新的書冊,書封上寫著“傷寒論”三個字,十分醒目。
燕潮見拿起來翻看了幾眼,的確是醫書,她說:“方才那個男人是為了治薛家的少東家才專程從洛陽請回來的名醫。”
想必那個少東家得的不是什麼普通的病症。
“薛家為了不再受二皇子威脅乾脆過繼了個男丁?”容洵問。
燕潮見斂眸,“那她們為何不早這麼乾。”
偏偏在這個節骨眼找了個繼承人,而那人還得了病。
這薛家可真是蹊蹺。
二人回到廂房時,外頭天色已經暗下去了。
燕潮見推門進內,正好看見青魚跪坐在榻上,睡眼惺忪地伸了個懶腰,慵懶得像是隻貓兒,自他衣衫下露出了一小截緊致的小腹,他看見燕潮見,麵色一紅,急忙放下手,“公主。”
燕潮見靠近榻前:“還難受麼?這船上有大夫,若是不舒服,我叫容三去找人。”
他搖搖頭,小聲道:“已經好多了。”
公主今日都不在房裡,一定是在忙什麼事。他不能再給她添麻煩。
燕潮見進屋跪坐下來,與容洵對視一眼,方才側眸衝青魚道:“青魚,我有話跟你說。”
她沒隱瞞,將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全告訴了他。除了在房梁上的事。
也許不對青魚說薛家找了個男丁的事比較好,因為這就意味著薛家放棄他了。但燕潮見不想瞞他,這些事他終究有必要知道。
“所以也許到了揚州沒法讓你立刻去跟她們相見,這個少東家來得蹊蹺,我們得謹慎行事。”
青魚或許會是一張底牌,在弄清薛家什麼狀況之前,不能過早把他亮出來。
燕潮見這番話其實讓青魚暗暗鬆了口氣,他攥緊手,細聲細氣地說:“我都聽公主的。”
五六年都不曾相見過的家人,近情情怯在所難免。更彆說,如今薛家似乎不需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