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蔣氏早早就在家門口等著了。
“咋樣了?”見兒子兒媳回來,她上前,心疼地看著馮輕仍舊沒有血色的臉,“你這孩子咋這麼傻?”
“娘,我先帶娘子回去休息。”
回來的路上,馮輕原本還覺得委屈,她乾脆啥也不解釋了,轉頭就想離方錚遠些,這人倒是奇怪,明明是冷著臉的,等她試圖離得遠些,方錚倒是不願意了,哪怕不言不語,卻仍舊將馮輕牢牢護在懷中。
馮輕掙紮不過,索性也懶得再跟他對著乾,氣著氣著竟還困了,到家的時候已經昏昏欲睡。
“有話等娘子醒了再說吧。”方錚跟方蔣氏說。
“好,好,快些回去。”方蔣氏催著兩人回去。
馮輕也實在是沒精神,她朝方蔣氏笑笑,安慰道:“娘,彆擔心,我沒事的。”
“沒事就好,啥也彆說了,快些回去。”
兩人一路無話,回了西屋,馮輕剛坐下,方錚便替她脫了鞋,而後又小心替她脫了外頭的襖子,扶著馮輕躺下,又替她蓋好被子。
馮輕就氣不起來了,不過她也沒力氣再找方錚好好談談,閉上眼,很快睡著。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後,方錚沒有離開一步,他生怕馮輕睡夢中會不小心碰到自己胳膊。
胳膊一直有些疼,馮輕這一覺睡得也不踏實。
她睜開眼時,外頭天色已經暗下來。
屋裡油燈如豆,方錚離她很近,視線落在書本上,她睜眼的瞬間,方錚心有所感,轉頭看了過來。
“幾時了?”開口時,嗓子有些乾啞。
“申時剛過。”方錚說著,給馮輕倒了杯水,又將人扶起來,親自喂給她喝了。
喝了水,馮輕才反應過來。
“你不生氣了?”有人說吵架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方式,馮輕卻不這麼認為,每一次吵架都會傷到感情,過後便會用很長時間來恢複。
兩人都會很累。
方錚似乎也想明白了,他嗯了一聲,卻並沒繼續之前的話題。
馮輕也當此事就揭了過去。
方錚起身,試了試她的額頭,並沒發熱,他這才出門,端了一盆溫水,替她洗了臉,又擦了手,而後如之前一般,再替她穿好衣裳跟鞋子。
這一切做的極其自然。
臨出門之際,方錚走在前頭,馮輕扯了扯他的袖子。
幽幽歎了口氣,能忍著這麼久不與她說話已經是極限了,方錚舍不得再生氣,他牽著自家娘子的手,說了一句,“下不為例。”
“嗯。”馮輕重重點頭。
“你啊。”兩個字包含了許多感情。
“三弟妹,你醒了?胳膊還疼不?”秦淑芬早早在院子裡等著了,見馮輕出了門,她上前,秦淑芬是真的擔心馮輕,她見馮輕臉色比之前好許多,這才說:“你這傷口還疼不?”
“好多了。”
“三弟妹,下回你可彆那麼衝動。”秦素芬勸道。
周小花是存了死誌的,她自然是用儘了全力,也虧得三弟妹反應快,用胳膊擋了一下,這要是直接撞上三弟妹的肚子,那可不是小事。
“謝謝二嫂關心,我以後做事不會衝動了。”馮輕這回還真不是隨口說的,她也後怕,若是真被撞上了小腹,說不得她跟相公這輩子都彆想有孩子了。
到時連自己的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為了周小花,當真是不值得。
“那就好,餓了吧?娘已經做好了飯菜,咱去吃飯。”秦淑芬牽著文硯往前走。
文硯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視線落在馮輕的胳膊上,而後抽出被他娘握著的手,朝馮輕走過去,到馮輕跟前時,他伸手,抱著馮輕的腿。記
“臭小子,你小嬸受傷了,不能再抱你了,自己走。”自打文硯會走,秦淑芬就不願再抱著他了,這小子胖乎乎的,肉還結實,抱一陣還行,時間久了,兩隻胳膊都是酸的。
“二嫂,都怪我,今天是文硯的周歲,因為我的事,周歲禮都沒辦成。”馮輕有些內疚。
本來方家打算今天給文硯辦個周歲宴,就邀村裡幾家相熟的過來吃頓飯,至於秦淑芬的娘家人,自打秦家大嫂想抱走文硯後,秦淑芬就不把這娘家當娘家了,周歲禮也沒通知他們。
一大早先是出了周小花的事,後來馮輕又傷著,這周歲宴就沒辦成。
“這沒啥,反正咱家最近天天吃好的,周歲宴辦不辦都成。”秦淑芬是最能將就的,隻要有好吃的,周歲宴辦不辦都行。
馮輕好笑,“那怎麼成?”
文硯可是她看著長大的頭一個孩子,這孩子又懂事,馮輕還真舍不得他連個周歲宴都沒有。
“要不,咱就請龔嬸他們都過來,給文硯補辦一個?”方家今年糟心事多,辦辦喜事也能衝走那些糟心事帶來的不開心,馮輕轉頭問方錚,“相公,這天都晚了,有沒有啥忌諱?”
“忌諱隻是人對無知的恐懼,若是二嫂二哥不在意,便可以辦。”方錚說。
方二郎恰好出來,他也聽了馮輕跟方錚的話,方二郎不在意這些,他笑道:“三弟妹有心了,正好家裡的菜都有,酒也有,那我就去叫龔嬸跟方敬哥他們,還有村上對咱家不錯的。”
方二郎性子好,原先在村裡也有不少朋友的,不過這幾年一直出門在外,都沒咋跟朋友聯係,他以後不打算出遠門了,正好能趁著今天跟那幾個朋友多聊聊。
方家今天出了這麼大事,龔嬸他們也明白,也都跟著過來了。
方二郎請人的時候,方蔣氏跟秦淑芬就準備抓周的東西。
抓周需要準備印章、儒、釋、道三教的經書,筆、墨、紙、硯、算盤、錢幣、帳冊、首飾、花朵、胭脂、吃食、玩具。
這些物件中隻有賬冊跟算盤家裡沒有。
方蔣氏又親自去村裡有算盤的人家去借,賬冊的話,全村也隻有鄭家有。
賬冊是方錚去借的。
方二郎請的人到的時候,家裡抓周需要的物件也準備好了。
方蔣氏先焚香秉燭,而後又鋪了塊布在地上,將準備好的所有物件都擺放好。
“臭小子,你可得給你娘爭口氣,去把你小叔的筆墨紙硯都拿著,咱以後讀書好。”秦淑芬抓著文硯的小手,神神道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