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遇知音(2 / 2)

除了一日三餐外,這人一直都是呆在客棧房間裡讀書的,馮輕聽鄭家賢說過,江飛每日都挑燈夜讀到三更。

江飛飛快地看了方錚跟馮輕一眼,而後朝兩人點點頭,小聲打了聲招呼。

方錚頷首。

江飛抬頭的瞬間,馮輕也看到了他眼底的黑安全。

這人似乎比來荊州的時候又瘦了不少,身上的學子服都空蕩蕩的。

這麼沒日沒夜的讀書,又不走動,不知道能不能撐得過鄉試的三日又三日。

“娘子?”察覺到自家娘子出神,方錚捏了捏馮輕的手心,望著已經沒了人的樓梯口,他眼神落在馮輕麵上,語氣溫和,問:“娘子想讓為夫幫他嗎?”

方錚雖每日都會跟馮輕出去半天,不過還剩的半天讀書時間是足夠的,他不光有過目不忘的本事,更能融會貫通,這幾日看房的時候還跑了一趟荊州最大的書鋪,找了今年主考官王大人的著作,據聞這王大人性子刻板,做人又極為嚴謹,且喜書法好的學子。

投其所好能省許多事,王大人的性子在旁人看來是這般,可讀了王大人的書後,方錚卻有不同的心思。

這些都不足為外人道。

若是娘子想讓他幫這江飛,方錚黑眸閃爍,他幫還是不幫?

“不用。”馮輕搖頭,“我們跟他也沒啥關係。”

方錚勾唇,眼波流轉,端的是風流倜儻,馮輕一時都看呆了。

輕笑一聲,方錚將人牽著進了房間。

一直到第二日午後,馮輕才再記次出門。

那嬌豔欲滴的紅唇及眸光瀲灩的鳳眸都讓方錚恨不得再將娘子多藏幾天。

這回兩人沒直接去找院子,而是去了一家繡品鋪子。

在外頭跑了這三四天,兩人也大約了解了街上的繡品鋪子。

荊州有錢人多,各類鋪子也多,尤其是首飾鋪子跟金玉鋪子,其次便是繡品鋪子,馮輕知道的就有十多家,當然,這些鋪子規模有大有小,最大的是一家名叫繡樓的鋪子,這鋪子位於荊州主街,周圍也都是最好的酒樓跟飾品鋪子,還有玉器鋪子及布莊糧食鋪子。

馮輕跟方錚進去看過,這繡樓的繡品無論從針線還是顏色搭配,及圖案確比縣城的要好太多,價錢也是格外美麗的。

據夥計介紹,一條上好的帕子就要八兩銀子。

馮輕咂嘴,算了算自己的帕子跟香囊,頓時覺得那院子兩個月要五十兩都不算貴。

而後她又試著問了夥計收不收外頭繡娘的帕子,那夥計搖頭,他們繡樓的繡品皆是出自自家繡娘之手,外頭的及不上他們東家特意請來的繡娘。

雖然銀子是誘人,不過自己真拿出帕子,怕是又要引起麻煩,如今正是方錚趕考的重要時段,馮輕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昨天晚上跟方錚商量過了,今日兩人就直奔街上一家不大不小的鋪子。

這鋪子掌櫃的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同一類人多數都有想通的一種氣息,馮輕一看這婦人就知道她曾今也是個繡娘。

果然,等馮輕跟方錚進了門時,那婦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看向馮輕。

她曾在宮裡做過繡娘,到了二十五歲出宮後又在京都一品大員何大人家做了十多年,直到上了年紀,眼睛不太好了,這才辭了何家主母的挽留,回到家鄉荊州,用攢了這麼多年的銀子開了一家繡品鋪子。

這婦人孤身一人,一輩子沒成親,開這鋪子不為賺錢,不過是想著心裡有個慰藉。

見著馮輕時,婦人對馮輕本能就生出好感來,不為彆的,隻因馮輕的眼神太多乾淨。

不是空無一物的乾淨,而是知曉自己想要什麼的純粹。

婦人一輩子都跟針線繡品打交道,也是真喜歡鑽研各種繡技,往年她還願意跟老姐妹一起切磋,可自打來了荊州,她已經許久沒碰上一個讓她願意交流繡技的人了。

那繡樓的東家也曾請過她去教那些繡娘,她婉言謝絕了,這麼多年下來,她也沒有年輕時的好為人師。

婦人半眯著眼睛看向馮輕,而後視線落在馮輕手裡的包袱上,瞬間明白馮輕的來意。

都說人是有第六感的,馮輕第一眼就喜歡這個麵上有些嚴肅,可眼睛含著執著的婦人,她甚至都沒有多跟夫人寒暄,而是直接打開包袱,走到婦人麵前,笑道:“夫人,我這有幾件帕子跟香囊,不知婦人收不收?”

婦人視線從馮輕的臉上落到最上頭的帕子上,她眼底陡然迸出光亮來,這是看到喜愛之物的神情。

婦人二話不說,拿起一條帕子,走到鋪子門口,迎著尚明亮的陽光,仔細端詳帕子。

這條帕子是馮輕刻意放在最上頭的,繡技自然也是這大業少見的雙麵繡,兩麵繡的皆是黃色木蘭花,雖是同一種花,可無論形態,繡技都是既然不同的。

“這是你繡的?”婦人反複翻看帕子,視線幾乎挪不開,她頭也不抬地問馮輕。

“是。”

“這是何種繡技?竟如此神奇?可是你自己琢磨出來的?”婦人一連串的問。

馮輕也一一作答,“此種叫雙麵繡,不是我獨創,其他我不能說。”

大業畢竟跟馮輕所學過的曆史有不同,她也不能在這裡杜撰出一位同名同姓的大師。

都是鑽研繡技幾十年的人,那婦人自記然明白馮輕的難處,這些都是獨家技藝,若是不經過旁人允許,她自然不能盜取。

婦人若是拆開這帕子的針線,用不了多久也能琢磨出這雙麵繡的針法,可到底不是真的掌握了訣竅,哪怕學著繡,那也隻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再說,她也做不出來這種小人行徑。

看完了雙麵繡帕子,她又依次看過其他帕子,二三十條竟然用了十多種技法,以這婦人的認知,她知道這十多種繡技皆是上等,有兩種繡法更是高超,連她都望塵莫及。

婦人小心收起所有帕子跟香囊,定定看了馮輕半晌,這才歎道:“原來師傅說的真是對的,天賦果真是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縱使努力也重要,可若是無天賦,一生怕是想精通一種繡法都是勉強的。

“你才多大?真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婦人又感歎,話裡並無嫉妒羨慕,更多是驚喜。

馮輕連就有些紅了,算起來,她其實也有二十年的刺繡經驗了,況且後世資源畢竟比這裡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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