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2 / 2)

折君 素染芳華 6661 字 5個月前

以他們的實力,大商船是不敢劫的,劫的也不過是中小商船,會盯上這人也是因為一路尾隨,見他出手實在闊綽,又是中等商船,人手不多,這才綴了一路。

當下看了看船上明說不管閒事,箭卻始終對著自己這邊的幾人,細想了想,他們這些人中確實沒有露過臉,再糾纏下去確實討不著好,趁著夜色遠走才是正理,便道:“行,你們帶上他二人,調頭分道,如果跟在我們後麵,那到時彆怪我們不客氣了。”

這就是要放那主仆二人一馬的意思了。

說完就看著陸承驍,陸承驍點頭:“行。”

轉頭招呼船家,船家拋了繩索下去,把水裡兩人拉了上來,兩人上到陸承驍幾人船上,那一幫水匪早已經劃船去遠了。

浸得落湯雞一樣的主仆兩個,看年歲竟並不大,衣著華貴的那個看年紀二十五六的樣子,仆人也差不多,兩人身上皆有刀傷,在水下時看不見,上來了,那血色就泅了出來。

陸承驍心裡最後一點擔心放了下去,原本,這麼巧合兩個人來求救,他其實也怕會不會是水匪的手段,這兩人身上的傷倒作不得假,傷成這樣來做內應,那對自己也夠狠。

船家已經招呼船員掉頭了,被救上來的青年對著陸承驍幾人就是一個響頭:“濟南府曹瑾年多謝幾位恩公救命大恩。”

身邊的小廝也跟著磕頭。

陸承驍和柳晏平可不敢受,忙把人扶起:“不必如此,也是正好碰上了,那也不是大夥的水匪,不然這閒事我們其實也真不敢管。”

柳晏安回艙房取傷藥,柳晏平問那曹瑾年:“具體是怎麼回事,你們船上傷亡如何。”

都是頭一回出來經商,碰上這樣的事情,到底有些戚戚。

八寶已經進去取了兩塊布巾出來,遞給曹瑾年主仆讓他們擦擦頭臉上的水。

曹瑾年接過毛巾,卻是根本顧不得去擦拭,就哭將了起來,二十五六歲的高大青年,捂著眼嚎啕,水和淚一齊從指縫間往下落。

原來曹瑾年這一趟是頭一回自己出來行商,從福建運茶回濟南,途經這邊想要再弄點絲綢帶回的,結果絲綢還沒采買,先被一群水匪墜上了。

“船上的有家裡的老管家,還有幾個下人夥計,再就是我從福建雇的船員,現在人沒了,船也沒了。”

這裡邊不知是多少個家庭的主心骨折了進去。

船上眾人皆靜默,行商貿易的利潤是大,可這風險確實也高,似曹瑾年這樣的,今天若非碰上了陸承驍他們這條船,現在也成了河底冤魂。

連日來因著賺到了一大筆錢極其興奮的幾人,此時心情都有些沉重,柳晏平問曹瑾年:“曹兄後邊有什麼打算?”

什麼打算,遭逢這樣的大變,那曹瑾年有一瞬間的茫然,而後道:“那幫子人,應該是連夜就走了,幾位兄台前邊碼頭把我放下,我還得請人去幫忙把船上其他人的……打撈上來,是跟著我出來遭的難,總要送他們回鄉,再想法子把他們家裡人安置了。”

說著眼淚又滾滾往下落,身後的小廝已經嗚咽著哭出了聲。

柳晏安拿著一包袱東西出來,展開了,裡邊是藥和乾淨的布條:“先把傷處理一下吧。”

曹瑾年抹了抹淚,謝過柳晏安,這船艙裡都是男子,他也不避忌什麼,解了上衣去上藥,後背的傷,就由小廝幫著上了藥。

等兩人傷處都包紮了,曹瑾年從懷中的暗袋裡掏出一個錢袋來,從裡邊取出一個層層包裹的油紙包,那裡邊是一遝百兩麵額的銀票,曹瑾年取了五張自己拿了,剩下的,就全推到了桌中:“幾位小兄弟還年少,想來並不常出來,其實水匪劫船,雖也喜歡貨,但最樂意劫的是錢財,因為貨物難出手,還容易被追蹤,今天若非遇到你們,我是一定逃不脫的。”

“我留了五百兩,此行先得去一趟福建,把那些船員送回去,把他們家人安置了,這些錢,大多是留著安置船員家人的,餘下那八百兩,算作我的謝禮,救命之恩肯定不能拿錢去算,這是我一份心意,還請恩公留下籍貫名姓,容曹某日後報答。”

八百兩,這在小戶人家是想都不敢想的財富,可船艙裡六人卻無一人動過心思,陸承驍搖了搖頭,把那托著銀票的油布推了回去,道:“曹兄自己留著再購些茶葉或是絲綢回去吧,一船幾千兩的貨遭劫想必你也是傷筋動骨,我們救人隻是順便,沒圖什麼報答。”

曹瑾年再三要謝,陸承驍幾人卻無一動容的,堅持不受,曹瑾年隻能把銀票收回,複問陸承驍幾人:“那小兄弟可否告知藉貫名姓,我承了你們這樣大的恩情,總要讓我知道你們是誰,不然日後就是心中感念也不知是誰人救的我,這心中如何能好受。”

曹瑾年看上去為人不錯,不過出門在外,陸承驍和柳晏平並不想細報家門,也沒真指著什麼報答,便隻通了姓名,並不細說藉貫。

曹瑾年也能理解,心裡把陸柳二人名字記住,又把自家家門細說了,道:“家中在濟南府經營著數十家茶行,幾位小兄弟日後若是做茶葉一道的生意,隻管往濟南府尋我,便是不做這一行,但凡有能用到曹某的地方,曹某一定儘心竭力。”

陸承驍幾人笑笑,不久已經回到碼頭,主仆二人再次拜謝過陸承驍一行人,這才上岸去,臨彆前,柳晏平提點了一句:“出門在外,財不露白,曹兄可換一身打扮好一些。”

曹瑾年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指環玉佩,樣樣都是名貴物,一時羞慚,警惕之心不如幾個少年人,恐怕就是他這一身行頭,招了賊人惦記。

想到平白沒了的那麼多條性命,又是一場難過,謝過柳晏平,拜彆而去。

陸承驍等人也不願久留,與船老大商量過換了一條水路繞行,繼續踏上回程,這一路上越發小心警醒,不敢有絲毫放鬆。

船行十日,終於,平平順順到了洪都府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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