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陸家的情況,急道:“那你那兩個兒媳不會有意見嗎?”
陳氏就笑了,拍拍衛氏的手道:“哪會有什麼意見,承驍自己賺的銀錢,舍得疼自己還沒進門的媳婦兒,誰也挑不出理的,我瞧我兒媳羨慕得很,他這樣愛重漁兒,我和他爹也很高興。”
衛氏幾乎說不出話來,“這叫我怎麼說,這孩子……”
她委實是歡喜極了:“是漁兒的福份,她嫁給承驍、嫁進你們家算是掉進福窩裡頭了。”
“在你們家也是福窩窩兒,我們漁兒當得這樣的命數。”陳氏是真覺得柳漁有福氣,且是有深厚的後福那樣的命數,隻看她回仰山村三個月,柳家的日子其實也起來了,惦著當日衛氏說的想多留柳漁些時候,陳氏想著小兒子對柳漁的喜歡,當下與衛氏道:“兩個孩子彼此都有意,我想著,這婚期咱們是不是就挑得近一點?”
原想著衛氏怎麼著都同意的,卻見衛氏搖了搖頭,道:“還要再等些時候,你既說了聘禮,嫁妝這一塊我也同你交個底。”
把家裡如何打算的與陳氏一一說了,這一回換陳氏呆住了,人已經進了花廳,卻頓住了腳步,都不知道要坐下了。
“縣裡的鋪子五成都作嫁妝給漁兒陪嫁?”
陳氏有些不敢相信。
衛氏點頭,道:“不止是這一間,照他們兄弟三個商量的,往後這繡鋪隻要開分號,都有五成是漁兒的嫁妝。”
這回是陳氏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半天半天,才找著自己的聲音:“這怎麼使得?”
倒是衛氏笑了:“是他們兄妹的情誼,再說了,這算空頭的許諾,開不開得出還兩說,隻是孩子有這份心,我就與你也說說,再就是七月還能收一批苧麻,等出了布,哥兒倆個還要往兩浙去一趟,這一趟賺的錢也是給漁兒作嫁妝的,絲綢布匹和一些兩浙才有的好東西就在那邊辦了,一應家具,正要與你家對一對,看需要添些什麼,咱們邊請木匠開始做,所以這婚期呀急不得,八月去兩浙,總要九月才回得來,我看婚期就往九月後去挑。”
陳氏已經驚呆了,這是幾乎把全副家業都給柳漁陪嫁了不算,還要再去賺一筆回來添進去,可這,可這,衛氏隻是大伯娘啊。
“衛姐姐。”她連親家也忘了叫了,“這叫我怎麼說。”
“曾聽聞破家嫁女傳成佳話,可之所以能傳成佳話,便是因為極少,你們待漁兒這孩子的心,便是親爹娘,親兄長,又有幾個做得到這樣子?要我說,實在是很不必弄得家中壓力太大,半間鋪子的陪嫁我已經很驚訝了,怎麼好再往兩浙走一趟添進來,其實承驍有考慮到你們家剛開了鋪子,怕是銀錢上一時周轉不過來,這才特意要添厚聘禮的,不會叫漁兒受了委屈的。”
衛氏放了臉:“這怎麼說的,承驍是承驍的,你們家給的是你們家給的,這些是我們家,是漁兒幾個哥哥的情分。”
她也不是真生氣,沉了臉隻是表個鄭重,拉了陳氏的手道:“親家,我們家就這麼一個姑娘,也是如珠如寶的,怎麼心疼都不過分,咱就不說那些話,往後日子還很長,這才哪到哪,兩個孩子好那就比什麼都好。”
陳氏一時握住衛氏的手,道:“結了你們這樣的親家,也是我們家修的福氣。”
衛氏笑了:“咱們都有福氣。”
聘禮與嫁妝,壓根就沒用媒婆在中間裡傳話,兩個人已經是自己親親熱熱說圓妥了,衛氏索性取了黃曆出來,和陳氏一起看九月的好日子,現在挑好了,後邊的請期就是個過場。
因不知柳晏平這一趟去兩浙途中會不會有事耽誤,也不把日期往九月頭挑,隻往九月尾看。
又說林九娘,心裡總惦著柳漁那事,衛氏陳氏自己說話去了,她找了機會還是尋到了內院來,柳漁沒回西廂,其實就在廚房裡,林九娘才進來她就瞧見了,笑著迎了過去。
林九娘鬼鬼祟祟拉了她到廚房,上下看了柳漁好幾眼:“好姑娘,我怎麼也沒想到陸家兩次提親的竟都是你,那件事……陸家那頭可曉得?”
七成是為自己擔心,還有三成是真心關照柳漁的。
柳漁笑了起來,道:“九嬸莫慌,陸家三郎和陸家長輩都是知曉的,我當時也是有難言之隱,隻求個自保而已。”
她說到這裡,林九娘真正意會了過來,“是了,是了,先我去柳家村提親那趟,說是你被賣了,陸太太說這邊是你生父家裡?”
又覺得大好的日子說被賣的事不好,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姑娘莫怪,現在是一切都好了,往後都是後福。”
柳漁倒沒那麼迷信,道:“是,承您吉言。”
林九娘心裡最後那點不安心都放了下來:“這麼說來,這大媒我真當得。”
說到後邊樂了:“當之無愧的大媒呀。”
這話倒是一點不錯,現在想來,她與陸承驍的緣分可不就是從林九娘家中出來,林九娘遙遙祝一指,道了一句天賜的緣分嘛。
柳漁笑著與林九娘行了個福禮:“柳漁今日再謝您一回,日後定再備一份厚禮上門拜謝。”
林九娘歡喜的扶了她起:“好說好說,我這也算是無意間積下了大功德。”
心事了了,也不多呆,又回了外院去。
隻是對無意中促成這樣郎才女貌的一對,是越想越開懷,正應了她自己與柳漁說的那話,林九娘是很信這是樁大功德的。
衛氏與陳氏私下裡選了婚期在九月二十八,這才相攜出了內院。
納采禮是需回禮的,且有個說道,不能從男家送來的禮中取出部分回禮,這是退了的意思,所以衛氏請教過田氏後也是早有準備,當下把自己備的六樣布、六盒點心、六盒蜜餞、六壇酒作了回禮。
禮車不空回,正合了有來有往,兩廂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