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子不想娶一個女子,隻要隨便選一種方式毀掉她即可。
“彆慌,適姐兒,彆慌。”謝老夫人強行鎮定下來,“賜婚旨意沒直接下來,而是先讓你父親進宮,就證明這件事還有餘地,咱們想想辦法,一起想想辦法。抗旨是大罪,但若有正當理由抗旨……”
謝意適看著毫不猶豫就說要抗旨的祖母,憋在眼中的淚珠終於滾落下來。
謝老夫人用衣袖給她擦去眼淚,“沒事兒,祖母和你一塊兒呢。”
謝意適閉上眼睛,等她將自己的眼淚擦乾,才握住她的手道:“祖母,我已有暫且拖延的方法,隻是……需要祖母說服父親。”
她把自己的計劃和謝老夫人說了一遍,老夫人聽得連連點頭,問她:“為何不將此事說死,永絕後患?”
謝意適苦笑道:“那樣的話,便是您上家法,父親也是不敢的。”
謝老夫人一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切,反握住謝意適的手。
“適姐兒,苦了你了。”
謝德明回來的時候非常高興,步子都邁得搖起來了。
他一手提著心愛的鳥籠兒,一手捋著小胡須,得知謝老夫人請他過去也沒有不耐煩,哈哈笑道:“也是該把這樁好事告訴母親知道,走!”
進了養榮堂,謝德明看到老夫人就美滋滋開口:“母親,兒子這裡有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皇上要把適姐兒指給二皇子當正妃哈哈哈哈,咱以後就是皇上的親家了!”
謝老夫人懷揣的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這樁婚事不成了,你現在抓緊進宮,請皇上收回成命。”
謝德明的笑容僵在臉上,“什麼不成?怎麼不成?娘你知不知道,我現在進宮拒婚那不叫請皇上收回成命,那叫抗旨!而且二皇子有什麼不好?又不是讓她去做小!”
謝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好言道:“娘知道這事為難你了,也怪娘沒跟你說,適姐兒身上是有婚約的。”
“什麼?!她有婚約?!”謝德明一蹦三尺高,“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謝老夫人道:“是姐兒還小時我做的主,她小時候太可憐了,沒爹疼沒娘愛的,我便想讓她長大後嫁回她外祖那邊,以後日子平順些,本也打算過了年就跟你說這事兒,準備挑日子送她出嫁,沒想到皇上會賜婚。”
謝德明徹底傻眼,崩潰道:“娘啊,你真是糊塗啊!”
“所以我讓你現在抓緊時間進宮跟皇上說清楚!”
謝德明哪兒敢,在屋裡轉了兩圈後支吾道:“您說是顧家那邊的人,想來沒什麼權勢,咱偷偷地把婚給退了就是……”
謝老夫人就是再怎麼不對他抱期望,此刻也失望透頂了。
“偷偷的,怎麼偷偷的!你都答應皇帝了,聖旨很快就下來了,我們就算手腳再快,聖旨下來前也退不了啊!要是婚沒退就讓對方聽到賜婚的消息,萬一他們再不甘心把風聲走漏了,你要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室,說皇子奪□□嗎?到時皇家威嚴掃地,我們謝國公府有多少顆人頭都不夠平息天子之怒!”
謝德明被親娘罵醒,更想哭了。
“娘啊,可是抗旨,我是真的不敢啊!”
謝老夫人怒道:“聖旨都還沒下來算什麼抗旨,而且此事你不知情,到了皇帝麵前儘管推到我老婆子身上,你也彆說旁的,就說定過娃娃親,問皇帝還要不要這個兒媳婦,要得話等退了親再說,這不就結了!”
謝德明還是猶豫,被謝老夫人探出身一巴掌打在手臂上。
“要是聖旨下來了,你等著就和我老婆子一塊兒下葬吧!”
謝德明不再遲疑,連滾帶爬衝出去了。
一直在屏風後看著這一切的謝意適走出來,蹲下身緩緩靠在老夫人膝旁。
謝老夫人摸摸她的腦袋,也不知道是說給謝意適聽還是說給自己聽,幽幽道:“會沒事的。”
皇宮,禦書房外。
太監總管胡保壽給太子端了把椅子放在廊下,賠著笑臉道:“皇上原是特意空出這段時間請您來的,誰知謝國公去而複返……勞您再等等了。”
這在書房外等的事兒可要說清楚,要是太子以為皇帝是故意讓他在外頭吹風的,父子之間有了嫌隙就不好了。
“無妨。”傅成今目光飄向禦書房大門。
謝國公……他進宮乾什麼?
沒等多久,禦書房大門從裡麵打開,謝德明點頭哈腰屁股朝後退出來,臉上神情似喜似悲怪異得很,匆匆忙忙目不斜視地離開了。
胡保壽嘿了一聲,暗自在心中嘀咕這人真是眼瞎,連太子都敢忽略,麵上倒不好把這事兒放到太子麵前強調,隻彎腰對已經站起身的傅成今做了個請的手勢。
“殿下,請。”
傅成今走入禦書房。
皇帝今年四十出頭,身材保養得十分不錯,留了美髯,整個人的氣質看起來很溫和,就是不知道為何此刻臉上帶了些煩悶,看到傅成今進來才重新展顏。
“今兒來了,你身上還有傷,快坐下。”
皇帝素來疼愛這個兒子,親自挪了一把椅子到案邊給他坐。
“謝父皇。”傅成今規規矩矩地行了個拜禮,才起身落座。
皇帝又心疼又滿意,心氣順又了不少。
傅成今惦記著謝國公麵聖一事,目光看向皇帝,發現他端起茶杯開喝,有長篇大論的苗頭,搶先道:“父皇,難得一見謝國公進宮,不知所為何事?”
“哦。”皇帝放下茶杯擺擺手,“是你二皇兄,他看中了人家姑娘,托我給他指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