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2)

“這天可真冷……”寧書吸了一口冷氣。

南方的冬天真的是超級超級冷的,尤其是這冷中還帶著潮濕,那種濕冷是刺進骨子裡。再加上這兩天陰雨綿綿的,如果是老房子,可能更加潮濕了,有的甚至地上和牆壁上,都能冒出水滴的。

像寧書家這種新房子又是紅磚房的,還好些,畢竟家裡敞亮。

“寧知青……寧知青你在嗎?”一大早上的,外麵傳來了小山娘的叫聲,聽聲音還挺急切的。

窩在被窩裡的寧書還沒回聲,外麵又響起林國棟的聲音。“在,什麼事情?”

小山娘沒有和林國棟接觸過,再加上林國棟生的高大,軍校生涯和當兵生涯加起來,足有十年了,他身上有股肅殺之氣。這股肅殺之氣在部隊家屬院裡倒是不突出,因為當兵的身上基本都有,軍嫂們也見怪不怪了,但是在這村裡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了。

所以小山娘看到林國棟,就有些拘謹了。

“國棟也在啊?”小山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實我是來找你的,這幾天下雨,我們家的房子昨天大麵積漏水了,有一塊屋頂掉下來了,所以想請你幫忙修一下。”這事情她原本是找寧書說的,畢竟她是寡婦,直接找彆人家的男人有些不好,但林國棟問了,她就說了。

她因為是寡婦的原因,和很多人不怎麼走動,和寧書也是因為小山換食物而熟悉的,現在斷斷續續有了來往,這次來叫人幫忙,她其實也挺不好意思的。加上林國棟,她還叫了另外兩個男的,也都是問了平時和她關係還不錯的婦人,經過她們同意,才叫她們男人的。

林國棟:“你等一下,我去問一下寧書今天有沒有彆的安排,沒有的話我就過去。”

小山娘感激道:“哎哎,真是太謝謝你了。”

“都是村裡人,不用這麼客氣。”

林國棟走進屋內,見寧書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剛要開口,寧書就道:“你去吧,小山也經常會帶著一寶他們一起玩,能幫忙就幫下忙。”主要是小山娘挺有分寸的,又是她的合作夥伴,且嘴巴還緊。

林國棟點點頭:“那我去了,我和孩子們已經吃了早飯了,你待會兒吃的話如果晾了,得再熱一熱。”

寧書道:“我會弄的。”

林國棟跟著小山娘前腳離開,後腳寧書也穿好衣服出房門了。一出房門,她又縮了縮脖子,外麵的細雨還在下,凍的人不想出門。

寧書先去了廚房,鍋裡的白粥還溫著,蒸欄上有個雞蛋和一碟子的油燜筍。這油燜筍都是這段時間利用林國棟挖來的筍做的,不管是冷的吃還是熱的吃,不管是搭配正餐還是搭配白粥,都非常的下飯。

寧書感覺鍋裡的熱氣不夠,所以她又燒了一把火。

“娘,你起來了。”一寶像個小包子一樣的進來了。他身上穿的可多了,不僅穿著寧書剛做好的棉背心,外麵還套著以前的舊棉襖。舊棉襖雖然不太熱了,但因為裡麵有新的棉背心,所以疊加起來還是挺

保暖的。

“起來了,你冷嗎?”寧書窩在灶頭後麵取暖。

“不冷哦,我捂著手呢。”一寶的脖子上掛著捂手瓶。

這是林國棟在鎮上衛生醫院買來的空瓶子,寧書給每個孩子都做了瓶子護套,可以掛脖子上。同時,也能防止熱氣散的太快。

她做的護套外麵都是塞了不少的棉花的,防散熱的同時,萬一孩子摔倒了,瓶子撞身上,也能減少痛處,畢竟有棉花擋著。最壞的結果,如果孩子摔倒的時候瓶子碎了,也能起到保護的作用,不會讓玻璃紮進身體裡。

瓶子的熱水是早上林國棟起來給孩子們灌的。

聽一寶說起捂手瓶,寧書想起自己那個了,她還沒有去灌水。“過來讓我捂捂。”

“哎。”一寶走到寧書跟前,把自己的捂手瓶遞過去。

寧書一把把一寶抱進懷裡:“咱們一寶可比瓶子熱多了。”小小的團子在懷裡,身上還有一股子小孩子特有的香氣,抱的寧書都不肯鬆開。

一寶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智商和性格,但是他的內心也有著同齡人的柔軟和細膩。這樣被娘抱在懷裡,他羞澀的同時,又深深的渴望著、喜歡著。他小嘴笑的燦爛極了,整個人窩在娘的懷裡,貪戀著娘的溫柔和溫暖,他都不舍得離開。

這個時候,來廚房的目的都被他忘記了。

直到寧書的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聲。

“娘,你還沒吃飯嗎?”一寶從寧書的懷裡抬起頭,“娘你要吃什麼啊,我去給你拿。”

寧書道:“我先去吃飯。”她放開一寶,自己也站了起來。“你們都在學習園地玩嗎?”

“嗯,二寶、三寶、海才,還有楊有福……呂光宗……”一寶掰著手指頭數著。

後麵幾個小朋友的名字寧書是知道的,因為之前來玩過,自從她家有了學習園地,來玩的小朋友越來越多了,但是:“楊有福是誰啊?”

“就是梅花姐姐的弟弟啊。”一寶見娘還不知道,他又道,“梅花姐姐的娘是後娘。”

他這麼一說寧書就知道了,就是那個最先提起用板栗換糖的小姑娘,才十歲,力氣大的很,都快比她大了。雖然是後娘帶大的,但是小姑娘性格比較活潑,也足見她後娘對她不錯。

“我想起來了,他怎麼來了?”寧書有些意外。

一寶:“梅花姐姐帶著他和我們一起撿過柴、挖過筍啊。”

“好吧。”小朋友的友誼就是這麼簡單。

“娘,有個小朋友口渴了,我來倒水。”一寶終於響起自己的正事了。

“我給你倒。”寧書想了想,給小朋友們喝水的話,還是用木碗吧,三寶的木碗有兩個,還有一個可以拿來用。寧書倒了熱水之後,又兌了一些涼開水,然後給一寶端過去了。

鍋裡的粥有了一把火,也熱乎乎了,她趕忙吃起了早飯。一口白粥、一口油燜筍,不知不覺,她都喝了兩碗白粥了。

吃好早飯,寧書給自己的捂手瓶也灌了熱

水,然後放進兜裡,她又去學習園地看了一眼。學習園地之前是草席鋪地的,現在天氣又冷又潮濕,她就從木匠那裡打了10公分高的木板床鋪在地上,然後再擺上草席和舊墊被,又拿來舊被子蓋著。

這樣一來,孩子們窩在被窩裡看書玩積木,就不會冷了。

而這會兒,孩子們就是這樣在被窩裡,玩的挺和諧的。寧書看孩子們不用操心,和他們打了招呼,就拿了把傘去小山家看看了。

外麵的雨不大,但是密密麻麻的落下,掉在地上,還能濺起水花。寧書穿的是布鞋,她肯定是不會做的,納鞋子需要力氣,針穿鞋底可不容易,她做這個不行。對她來說,做鞋子還不如去山上挖筍摘野菜。所以這鞋子是她自己準備了布,請張嬸子做的,再給幾毛辛苦錢。

寧書在村裡認識的人少,老宅的人和林家的同村親戚不說,也就經常買雞蛋的張嬸子和小山娘熟悉。

比起同村的親戚,還是經常買雞蛋的張嬸子最熟悉了。所以她和孩子們的鞋她都是拜托張嬸子的。

張嬸子做的鞋子不僅好穿,而且針線也好。張嬸子沒去上工專門在家做鞋子,她自然有這個手藝的,而且這鞋子轉手交換出去,掙的未必沒工分好。她一個老婆子,掙不了幾個工分,還不如做鞋子劃算。

不過做的時間久了,腰和眼睛會特彆酸。

從寧書家到小山家,會路過莊家。說起莊家,小胖爺爺和小胖奶奶生了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外嫁不說,兩個兒子就小胖娘生了一個孫子,所以莊小胖是被家人溺愛著長大的。而小胖娘自認為生了莊家唯一的孫子,在莊家也是很有地位的,所以平日裡,她在村裡也是個潑辣的人。

不過距離莊大明不見已經好幾天了,村子裡的閒言閒語也越來越多了。

寧書路過莊家的時候,也沒多看一眼,她這人喜歡八卦,但也不會落井下石。來到小山家,沒有意料中的熱鬨,這讓寧書有些意外。

隻見小山家裡敞開著,院子裡沒人,屋頂也沒人。

“小山……小山娘……”寧書在外麵叫了幾聲。

小山從屋內跑出來:“嬸子來了,我娘他們不在。叔去山上砍木頭了,我們家的房子屋頂塌的太多了,得重新放木頭上去才能穩固。所以三個叔去砍木頭了。我娘和伯母在村委大院的雜物房裡編稻草,屋頂需要草繩加固。”

“那麼嚴重?”寧書走進去一看,確實很嚴重,他們是母子三人一間房的,隻見房頂三分之一處都塌了,而且上麵木頭都發黴腐爛了,估計也用不了多久了。隻是,這屋子不能住人了,你他們住哪裡?這麼想著,寧書也這麼問了,“那你們現在怎麼住人?”就剩一間廚房了,鄉下的廚房連著餐廳的,麵積大,倒是可以住人。

“我們在廚房打地鋪,能湊合住的。”小山笑著道。

他的笑容爽朗,整個人也比以前開朗多了。以前他每天晚上給自己送筍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算是高興的時候,也隻是笑的靦腆。不像

現在,就算家裡塌了,他也笑的格外陽光。

“那要注意保暖,有事情來叫人,彆和嬸子客氣。”寧書去廚房看了一下,裡麵東西都堆在角落裡,估計是從房間裡搬過來的。但是收拾一下,湊合著確實能睡。

小山趕忙道:“謝謝嬸子。”

寧書也沒有多說:“我去村委大院那邊看看。”轉身走了幾步,又走了回去,把兜裡的捂手瓶拿了出來,“這個給你,可以捂手,很暖和,如果不冷了再換上熱水。”

小山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接過之後,手裡傳來一陣溫暖:“謝謝嬸子,我晚上拿來還你。”他這會兒確實冷,沒有厚實的衣服,整個人都縮著。

寧書道:“你先用著,等你們家房子修好了再給我吧。”

小山把寧書的好記在心裡:“嗯。”

寧書打著傘來到村委大院,隻見村委大院的屋簷下站著好幾個男人在聊天,而那並排的房子裡,房門都開著。

農閒的時候,大家都喜歡聚集地之一,村委大院。一群人在一起,扯各種八卦。

寧書在其中一間屋子裡看到了小山娘。那間屋子裡還有好幾個婦女,有的坐著在聊天,有的在搓草繩。小山娘搓的是那種粗草繩。

等木頭上梁之後,茅草再蓋上去,然後需要粗草繩固定。

“寧知青你怎麼來了?”小山娘也看到了寧書,朝著她打招呼。

屋子裡的其他女人也看見了,不過因為和寧書不熟悉,加上寧書在大家的心中一直是驕傲不好惹的形象,所以大家對她是避而遠之的,自然也就不會打招呼了。

寧書道:“我去你家看了,小山說你在這裡,我就過來看看。”說著她來到小山娘的旁邊,“草繩要很多嗎?”

小山娘道:“固定茅草,要不少呢。”

寧書:“我也來試試。”說著,她把傘放在一邊,又從角落裡搬來一條凳子,她用手摸了摸,凳子倒是乾淨的。然後就坐著搓了起來。

有人見她這動靜,癟癟嘴,心裡想著矯情。

“寧知青也會搓草繩嗎?”楊梅花後娘問。

楊梅花後娘就是和小山娘關係不錯的人之一,這次去小山家幫忙修房子,他們兩口子都去了。梅花爹和林國棟一起去山上砍樹了,梅花後娘就來這邊一起搓草繩。

寧書道:“會的,但是很久沒搓了,可能搓的不好,得適應適應。”

梅花後娘:“你手嫩,搓草繩手會疼,得經常做粗活、手裡有老繭的人才不會疼。”

“確實,這個用來綁茅草的話,編製出來的草繩也可以吧?”寧書想了想問,她搓草繩吃不消,但是編草繩可以啊。

“隻要是草繩就行。”小山娘道,“自己家用,沒這個講究。”

寧書:“我先編著看看。”

寧書拿來稻草編了起來。還彆說,她搓草繩不行,但是編草繩的速度可不慢。而且每一根草繩都編的十分結實。

“這還真行。”梅花後娘看著寧書編

的草繩道,“你編頭發辮子的本事肯定好。”

“哈哈……我編頭發辮子確實不錯。”寧書這話不謙虛。她沒“媽”,所以從小到大的頭發都是自己綁的,小姑娘愛漂亮,各種發型都會去專研,所以什麼小辮子、三股發辮子、四股發辮子,她都會。等三寶頭發長一點了,她可以給三寶編聰明鞭了。

現在雖然是破封建,但是給小朋友編個聰明鞭倒是沒有人會說。

小山娘、梅花後娘和寧書三人聊著天,屋子裡其他婦女也在聊天。

突然,外麵響起了一道大嗓門:“放你們娘的狗屁,我們家小月怎麼可能和莊大明一起逃走?她這是去她姑姑家了,她姑家那邊有對象相看,你們可不要亂說。”

“這不是蔣婆子的聲音嗎?外麵怎麼了?”梅花娘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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