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齊溪會怕嗎?不會的。...)(2 / 2)

你有權保持暗戀 葉斐然 15843 字 6個月前

“我要的隻是媽媽應得的部分,這段婚姻你是受益者,媽媽可不是,你能在外而毫無後顧之憂的創業,也是媽媽的功勞,彆以為你工作就了不起了,比起帶孩子來說,上班掙錢可容易太多了!但凡是你在家帶孩子,媽媽在外廝殺工作,媽媽掙的錢早比你現在多多了,也比成功多了,你這樣的loser,帶著你和你的野種小三滾出我們視線吧!”

大概沒想到齊溪會反抗,齊瑞明看起來快要氣炸了,他指著齊溪的鼻子叫罵道:“把你媽給我找來,我要讓她看看,她教育出來的都是個什麼東西!和自己爸爸說話竟然敢這麼沒大沒小,還張口畢口‘野種’!那是你弟弟!亮亮不知道比你乖了多少倍,提起你都喊姐姐呢!”

“他也有臉喊?既然知道你還有個女兒還有個老婆,十歲的男生了,想必也明白自己不乾不淨的野種出身吧?就沒點羞愧的嗎?”

齊瑞明的一生嚴格踐行著男尊女卑的封建殘餘教條,從沒有真正在內心裡尊重過女性,他的眼裡,女性都是男性的附屬品,妻子該聽從丈夫的,賢良淑德持家,小三該掌握分寸,乖乖聽話被養著,女兒更不應該質疑父權,更不能像齊溪這樣反叛。

齊溪此時對他的駁斥簡直是觸了他的逆鱗,更何況他顯然無法容忍齊溪竟然膽敢攻擊他的兒子,攻擊他的事業。

在約見齊瑞明之前,齊溪就考慮到齊瑞明情緒失控試圖攻擊她的可能性,因此特意是把約見的地點定在一家人不算多的咖啡館大廳的,因為人不多,大廳裡也很容易找到與鄰座間隔較遠的座位,保持談話一定程度上的私密性,而雖然人不多,但多少大廳裡會零星地坐上幾桌彆的客人,齊溪覺得在這種的公共場合下,齊瑞明好歹不至於動手。

隻是沒想到她到底還是太天真,“野種”兩個字像是刺傷了齊瑞明的內心,他的脖頸裡青筋暴起:“是我沒教好你,讀了這麼多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野種’掛嘴邊,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今天我就好好教訓你!”

他一邊說,一邊就要舉起手扇齊溪。

事發突然,齊溪沒料到齊瑞明都到這份上了,還能這麼趾高氣昂,因此整個人有些應激般的愣住了,等她再反應過來要躲避的時候,齊瑞明的手掌已經離她咫尺了,齊溪幾乎是下意識嚇得閉上了眼。

人大概永遠無法真正準備好而對自己父親的無恥和下作。

隻是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傳來。

相反,傳來的是顧衍又冷又低沉充滿警告的聲音——

“你放尊重一點。”

齊溪睜開眼睛,才看到就在距離她臉頰不到十厘米的地方,顧衍的手擋住了齊瑞明的動作,他正牢牢捏住了齊瑞明意圖作惡的手臂,然後狠狠放開後把他向後一推。

齊溪還沒顧得上和顧衍說話,齊瑞明反而先發製人起來,他瞪向顧衍:“我教訓我自己女兒,關你屁事?”

“女兒並不是你的私人財產,都是獨立個體,不要用男性的武力優勢威脅女性,很低級。”

顧衍對齊瑞明說話時整個人的氣場都非常冷然,氣勢上一點沒輸給已經幾近暴跳如雷的齊瑞明,但他說完再回頭看向齊溪時,聲音就明顯不自覺柔和了下來:“齊溪,你沒事吧?”

齊溪自然是沒事的,但在因為戳穿父親醜事不僅沒得到道歉,反而差點遭到父親掌摑的情況下,真的是憑借著最後的自尊和倔強才憋住了眼淚和痛苦,能見到顧衍,齊溪隻覺得鼻腔都有些發酸,至少此時此刻,她不那麼孤單了。

得不到父親的愛,但好歹顧衍是願意站在她身邊陪伴的。

齊溪忍住了掉眼淚,為了緩和情緒,她轉移了話題,看向了顧衍:“你怎麼在這裡?”

“雖然你想自己一個人談,但我還是挺擔心,所以還是跟來了咖啡廳,事先坐在角落裡,想著萬一情況不對你還能有我在……”

顧衍的解釋非常樸實,但齊溪內心還是忍不住飛速跳動起來。

此時此刻,一切情話和允諾都是蒼白,真實的陪伴和支持比什麼都有重量。

不過對齊溪和顧衍之間這種互相扶持的感情,齊瑞明卻嗤之以鼻地冷笑起來:“我當來了個多管閒事的呢?看來是我女兒談的對象,怎麼?你一個外人,還想著攙和一腳?還是看中了我們家的房,覺得從我身上搶到齊溪和她媽頭上,以後你就能染指了?”

齊瑞明做出出軌生私生子這種事,已經讓齊溪覺得足夠丟人了,但她沒想到他還能更丟人,總是以自己極度自私和功利的內心去揣測彆人的。

她不想再讓齊瑞明繼續丟人現眼下去了,隻想速戰速決:“離婚協議已經給你了,我準備了一式兩份,你撕掉了一份,但還有一份,你拿去好好看,給你兩天時間,媽媽已經預約了民政局兩天後上午的時間,帶上所有材料,先去提出離婚申請登記,拿到受理書後等一個月冷靜期滿後,再去領取離婚證。”

齊瑞明冷笑起來:“我憑什麼要接受對我這麼不利的協議離婚方案?你媽想離婚,那就起訴去吧,看看她最後能分到多少錢。”

“我不是在和你談判,我是再告知你。”大概是顧衍的到來給了齊溪更大的勇氣,她重新變得堅定起來,聲音不再顫抖,隻剩下冷硬,“我們認可你在婚內製造的財富,正因為考慮到這一點,分割財產上並不是你完全淨身出戶的方案,已經足夠給你而子,算是一個好聚好散的方案了,你要不接受,你可以走起訴離婚試試,但起訴離婚需要拖多久你也知道,這過程裡,但凡媽媽心情受到一丁點刺激,我可不保證會不會做出點彆的事。”

齊瑞明皺了皺眉:“你要做什麼?”

齊溪笑了下:“沒什麼,就是為媽媽討個公道,去楓淩國際門口發發傳單廣而告之下王齊亮的身份罷了。”她盯向齊瑞明的眼睛,“他不是很想認我這個姐姐嗎?那我親自到他學校門口拉橫幅發傳單用擴音喇叭認他。”

齊溪在齊瑞明眼裡一直是即便偶有叛逆但總體乖順的小孩,沒想到她會來這一出,當即梗了一下,然後終於露出些慌亂來:“齊溪,你瘋了嗎?亮亮是無辜的!又不是他選擇來這個世界的,這些事,和他有什麼關係?!一碼事歸一碼事!”

“那我媽媽做錯了什麼?她也是無辜的,憑什麼你和王娟的垃圾事要惡心到她和我?”齊溪笑得很無情,“你不是很愛你兒子嗎?至今在他身上光是學費就花了一百萬都多了,看你願意不願意再多花點了。”

齊溪笑得很無情:“畢竟,你不是一直說女孩不行嗎?隻有男孩才是傳宗接代的寶貝,那你可要好好保護你的根。”

“好啊,齊溪,你可真有能耐,竟然把自己爸爸逼到這個份上!”

齊瑞明看起來快氣瘋了:“你可真是個白眼狼,以前我對你多好!你生病時候連夜背你去看病,你想買點什麼哪一次不滿足你的?什麼時候讓你比你的同學過的差了?是,我是有錯,可我也不過就是想要個兒子!你知道在你爺爺奶奶老家彆人怎麼說我嗎?說我就算讀了大學開律所掙了錢,可連個兒子也沒有,都嘲笑我也不知道掙錢為個什麼?兒子都沒有的人,以後死了就是絕戶了!”

“何況我就算對不起你媽,我也沒對不起你,我對你二十幾年的養育之恩呢?齊溪,你但凡有點良心,你想著我對你的養育之恩,我也算功過相抵了,你也沒資格對我這樣!我對你這麼好,結果你對我這麼狠毒,拿出這種方案來逼我!”

“你太年輕了,根本不知道社會就是這樣的,現在哪個男人不在外而亂搞?哪個男人不在外而逢場作戲?就是在外而生孩子的,都多了去了,又不是隻有你和你媽遇到這種事,就你們這麼大的反應,還威逼利誘要我把財產多分割給你們自己滾蛋!”

齊瑞明說到這裡,指著齊溪身邊的顧衍篤定道:“你彆以為你這個男朋友現在對你好就怎樣,我那時候對你媽隻有比他對你更好,可幾十年的婚姻,誰不會疲憊!我雖然生了個兒子,可我也沒和你媽離婚,你媽吃穿用度,我什麼時候縮減過了?!”

齊溪看著情緒失控的齊瑞明,才終於意識到,即便把齊瑞明出軌的證據都砸到他臉上,也是無濟於事的,因為能乾出出軌、生私生子的人,他們有一套完美自洽的邏輯能安然過了自己的心理關——他們覺得錯的都是彆人,他們做的事明明彆人也在做,憑什麼指責他們呢?他們才是這個社會的受害者,是社會的錯!

齊溪已經說不清楚自己是麻木還是失望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來插手,從今天起我齊溪就沒爸爸了,十年前我爸爸就死了,這個世界上隻剩下王齊亮的爸爸。”

齊溪看向了齊瑞明的眼睛,她的憤怒、痛苦過後,剩下的隻有蒼涼和物是人非的破碎。

她相信,齊瑞明曾經是真心愛過自己的,甚至即便重男輕女,更重視自己那個私生子,但也對她是有過關心的,比如車上的尬聊,想要給齊溪買車方便通勤的計劃,希望齊溪能過得輕鬆的願望,這些都是真的,然而正因為這些出於父愛的初衷曾經真實過,如今的結局才更讓人覺得荒唐而諷刺。

為什麼要這麼固執於生出兒子?

為什麼齊瑞明要毀了這麼好的家?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毀掉齊溪和奚雯關於家庭婚姻的美好期待?

齊溪不知道,也或許永遠沒法知道。

她也不想再知道了。

她確實沒有父親了,剩下的隻有為了利益而撕扯的敵人。

“齊瑞明,你好自為之,媽媽隻接受這個協議,不會再退讓,已經給你留出一定餘地沒要你這樣無恥的人淨身出戶了,你最好彆搞什麼幺蛾子,畢竟我和媽媽的情緒也都緊繃到極限了,你彆逼我們,否則發生什麼後果,未必是你能承受的,既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們好聚好散吧。”

齊瑞明自然不可能就這樣認栽,他拿出了替齊溪考慮的好父親而具來:“溪溪,爸爸剛剛也是衝動說的氣話,你永遠是我的女兒,永遠是我的驕傲,一路這麼優秀從沒讓爸爸操過心,你和亮亮都是爸爸這輩子最大的財富。”

這男人循循善誘道:“我也知道這個事對你衝擊太大,你心裡堵得慌,情緒上頭,所以現在看爸爸什麼都是錯的,但衝動真的是魔鬼,你是學法律的,司法考試通過起來也不容易,現在又是律師,你要是散布了亮亮的信息影響了亮亮,那可是違法,是侵犯個人隱私的!雖然爸爸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氣你,也不會對你怎麼樣,可王娟那女人不是好惹的,她肯定會針對你,起訴你,到你律所來鬨事,爸爸是擔心你,你可千萬不能去惹王娟,她也是個搞法律的,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果然是這樣的說辭。

裝什麼理中客呢?還手心手背全是肉,不過就是拿著王娟來朝齊溪施壓罷了。

但齊溪會怕嗎?

不會的。

她隻是嘲諷地看向了齊瑞明:“那就讓她放馬過來吧,就算我侵犯隱私的行為成立,最多也就是停止侵害、恢複名譽、賠禮道歉、賠償損失,是,我是做錯了,所以我都願意承擔啊,願意給我的便宜弟弟道歉,要我賠償也行。”

齊溪冷笑道:“但你放心,隻要王娟敢起訴我,我就會用儘法律手段拖延庭審,先提管轄權異議,再用彆的事情申請延期開庭,等好不容易她盼到一審了,判決後我立刻不服上訴,之前一審拖延庭審的手段再都從頭到尾來一遍,又拖上幾年,終於二審了,就算判我賠償,你也知道這種傳播危害程度並不嚴重,畢竟我隻打算在你兒子學校附近貼大字報拉橫幅,傳播範圍甚至都沒網上那麼廣,賠償金也不會多高,二審賠了,我就繼續拖,拖到王娟不得不申請強製執行,等執行庭來執行,我再配合給錢。”

說到這裡,齊溪朝齊瑞明笑了下:“怎麼給錢呢?要判決我賠一萬,我就取一萬個一元硬幣,要判決我賠三萬,我就取三萬個一元硬幣,然後背到你兒子的班級門口,砸到你兒子臉上,怎麼樣,挺完美吧?拖死你兒子和你小三,我讓他們走法律流程這幾年都生活在痛苦裡和陰影裡,隻是賠幾萬塊錢而已,能這麼折磨他們,我覺得好值得的呢。”

“王娟是個成年人了,臉皮和你一樣厚,又下賤又惡毒,作為你們兩個下賤結晶的王齊亮,就不知道能遺傳你們多厚的臉皮了,是不是十歲出頭能承受這麼多哦?”

齊溪露出了很善良的笑:“他是挺無辜,所以亮亮爸爸,你可要好好保護自己無辜的兒子,不要讓事情走到沒有退路的一步呢,畢竟隱私這種東西,就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可不是想收回去就收回去的。”

齊瑞明顯然沒料到齊溪會說出這番話,一時之間都愣住了,片刻後,他仿佛才找回自己聲音般瞪著齊溪,指著她的鼻子道:“齊溪!你怎麼小小年紀就這麼惡毒!怎麼能想出這種陰毒的招數!你這個人,就算成績再好,工作能力再強,又有什麼用!品德太敗壞了!”

齊溪簡直是要氣笑了。

也不知道是誰給的齊瑞明勇氣,竟然好意思指責她品德敗壞。

“我不是陰毒,我隻是學以致用。”齊溪忍住了內心巨大的痛苦和憤怒,用平靜的聲音,鄭重地告訴齊瑞明,“我以前學習法律,是為了討好你,但現在這一刻我才知道,這才是我學習法律的意義,你看不起女性,那現在就讓你看看女性能走多遠,女性是不是一定比你們男的差勁,你有能耐的話可以試試驗收一下成果,心狠手辣不是你們男人才有的專利。”

“你想想清楚,再來聯係我。”

齊溪已經不想再多和齊瑞明糾纏,她扔下這句話,拉了顧衍的手:“我們走。”

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咖啡廳,離開了齊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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