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天將降大任(2 / 2)

寒門大官人 卿士 3377 字 4個月前

這一天結了二十文工錢,這隻是一個小工的一天工錢,然而範銘卻沒有說什麼,他的目光從來就沒有停留在這裡,這隻是一個開始而已。

這一天他回到家的時候,張婉兒已經到了家中,範銘心中總算寬慰了一下,用冷水衝了一把身子,就倒在了床上,等範秦氏弄好飯去叫他之時,發現兒子已經鼾聲大響了。

第二天一大早,範銘依舊挺著全身酸痛的身子上了瓷窯。

麵對著勞累得變了形的兒子,範秦氏雖然很是心疼,但這個家總得有人能夠挑起擔子來,而五郎是家中唯一的男人。

依舊是繁重而又機械的打漿生涯,有經驗的老陶工告訴他,不管多累,哪怕背上是一座山,腰也一定要直,這樣身子裡的氣才會順,身子骨才不會跨,如果沒有從下麵傳來的一股氣支撐著,就算是一頭牛不出兩個月也會變成一條狗,直不起腰來。

聽了老陶工的話,範銘咬著牙將那感覺到快要折斷了腰再次的挺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將肩上的擔子送到了目的地。

再憑借一人之力推動那幾乎和自己同樣高度的巨大石碾一步步的往前行進,那巨碾和地上的碎石摩擦發出的尖銳聲音,就仿佛有什麼割著自己心頭的肉,一下一下的。

日複一日,做活的日子是枯燥而又勞累的,過得幾乎也是麵朝陶土背朝天的生活,範銘唯一的樂趣就是趁中午放飯的當兒在村學前那棵大槐樹下躺上一會,聽著村學裡傳來的那帶著稚氣的朗朗讀書聲,仿佛回到了當初在爺爺的監督下學習國學和書法的情景,要是能夠回到當初,這該是多麼美妙的情形啊!

雖然苦點,但讓範銘感到十分的充實,讓他感到安慰的是這段時間過得非常的順利,也許是由於當下正是春耕時期缺少人手,或許是曹府的管製嚴格,至少胡三這段時間沒有公然挑刺,也沒有在暗中使什麼絆子,相反的倒是在一個月後大管家給他加了‘薪水’,由原來的每天二十文上升到了每天三十文。

最讓他驚奇的是曹府的管理非常的嚴格和‘現代化’,有原始的流水化分工作業,也有製定技術標準,比如說沙粉的精細程度,入窯出窯的時間限度,火候的標準等等。

當然,至於施釉那一道工序是不會製定標準的,這是關係到瓷器為上品和下品的關鍵步驟,也是掌握在老工匠手中的關鍵技術,就算東家要製定標準,那些應天府的大匠也不會同意。

另外一個就是福利製度,為曹府做工的這些工匠們不但月錢從來沒有苛欠過,逢年過節還有利事。

最讓讓範銘感到滿意的是曹府的午食完全管飽,這讓他為家中省了不少的糧食,那仿佛無底洞一般的肚子也隻有在中午的時候才能夠儘興,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麼能吃。

聽說那些大匠還由曹府提供宅子,允許攜帶一名家眷,這樣人性化的製度就算是在現代也是很少見,也不知道是曹府的哪個能人有著這麼‘超前’的觀念。

要是有機會的話,他還真想找這個人好好聊一聊生意上的事情。

不過他知道這隻是一種奢望,誰會在意一個家破人殘的家庭出身的小工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