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富日子好過,窮日子難熬,這些話雖然都是聽爛了的,但還真是半點都不假。
將這五貫交鈔收入懷中,範銘起身將老張叫了進來,問道:“剛才你將文卷送過去了麼?”
“送過去了,是親手交到謝主簿手上的。”
“那句話也說了吧!”見老點頭,又接著問道:“謝主簿沒說什麼?”
“什麼都沒說,隻是立即讓人將這文卷又給謝手分送了回去。”老張抬頭望了範銘一眼,心中在不斷的犯嘀咕,這新來的範手分也不知道有什麼背景,說了這麼重的話,這謝主簿竟然一絲都不惱怒,反倒是還幫著教訓起自家侄子來了,這可是他想都想不到的情形。
不簡單哪!這範手分年紀不大,相貌俊朗,脾氣也好,但下起手來卻是那麼的快、狠,偏偏還有人還買他的賬。
想到這裡,老張又不由得記起昨日謝沛南接到文卷時的情形,那個暴躁,和眼前的這個年輕範手分比起來,實在是差得太遠,光是這份沉穩的氣度就能讓人不敢小瞧嘍。
就在這時,老張小心的抬頭往範銘臉上掃了一下,見到範銘的眼神中莫名的閃過一絲異樣的利芒,又聯想到這範手分的性子與手段,乍然一想到這裡,這快要入夏的天氣竟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剛才心中看熱鬨的樂勁也去了大半兒,這可是他以後天天都要伺候的人哪,躲都躲不過去……
老張的心思範銘當然不知道,他此刻正在腦中思量著下一步該進還是該退,按理來說落了謝主簿這是給了他很大的一個麵子,自己這麼一個後進晚輩也應該要見好就收,但若是不將姿態做到底前番擺的樣子也就全白費了,當下定下心來,對老張道:“到散班的時候你去謝手分哪兒催催,讓他加加勁重新整理一份今年春耕所耗,以及田賦、徭役以及各類雜征、用度總計,就說這份文卷明天一早大人要看!”
範銘一說完,老張在心中為謝沛南擔心了起來,這範手分這是要逼人啊,雖說這謝沛南平日裡也不是個東西,但這一刻比起這範手分來實在是寬仁多了……不過這範手分也著實太過大膽了一些,這兔子逼急了還會咬人,更何況這謝沛南好歹也是有出身的人,謝主簿性子溫和,但卜縣丞卻不是那麼好說話。
不行,自己必須得想辦法調走,這樣的人實在是伺候不起呀!
至此,僚屬因幸災樂禍帶來的興奮已經徹底蕩然無存,心中“哎”的一聲歎息,畢竟在衙門裡待了二十多年,僚屬太精通這不動聲色間給人使絆子的門道了,他知道這次謝沛南那草包是真要急了。
不過讓僚屬納悶的是這個範手分到底從那兒冒出來的?仔細在心裡扒拉扒拉,沒聽說縣城裡有姓的大戶啊?前些年倒是有個姓範的縣尉,混得風生水起,難道這個範手分是那家的族親?老張自顧搖了搖頭,這範縣尉早就被治得家破人亡了,如今更是沒了一絲聲息,怕是真斷了脈象了。再說了,若真是卜縣丞還能讓一隻狼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正準備轉身離開,範銘叫住了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張一貫的小額交鈔,遞了過去,“馮掌櫃剛來隨的喜錢,當中有你的一份,這點你先拿著,彆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