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那就談談吧!”謝主簿發出了一聲重重的歎息聲,那聲音中充滿了落寞,其中夾雜著些許的不甘與悔意。
夜隨著時間的過去,漸漸的深了起來,月兒更是在在雲層中現了出來,顯得愈發的透亮,書房中搖曳的燈影在偶爾透入的夜風中顯得更加的搖擺不定……
這一晚卜縣丞書房地燈也同樣是亮到很晚才熄滅,從踏出卜縣丞的家中出來的那一刻,範銘隻覺得身上卸下了萬斤重擔,從裡到外都輕鬆了下來。
談判的過程比他想象的要順利得多,或許是事情本已經到了一個大勢所趨的地步,也許是性命實確實是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在權衡利弊之下謝主簿做出了選擇,這個選擇是在範銘的最低限度,同時也是謝為安能承受的最低限度。
朦朧的月亮已高高地升到了中天之上,回家時不像平時走的那麼快,這一晚他想到了很多,似乎也領悟了不少……
……
第二天一早範銘起了個大早來到城門外,上了前後腳而來的王稼軒的馬車,至此範銘終於看清楚了昨晚刻意避著他擦肩而過的謝沛南,見著他上車就露出一臉謙卑的笑,絲毫沒了先前的那份跋扈。
這人那,還真是賤骨頭!
看著麵前一臉謙卑笑容的謝沛南,範銘腦子裡浮現出的卻是洪德善那充滿情誼的麵容,最終定格在了那雙沉暗中炙熱的眼神上。
跟謝沛南同坐在一輛馬車上,範銘總覺得朝向他的那一半身子有些莫名的嗖嗖發冷,嘴裡更沒心思跟王稼軒說話,馬車剛一動,他便閉上了眼睛假寐休息。
如電影般的畫幕一格格的放過,從前的點點滴滴都劃過心頭,沒有人在乎你從哪裡來,也沒有人在乎你來做什麼,如果有選擇的話範銘絕對不會選擇來到這個時代,他願意呆在自己那狹小的‘狗窩’中儘情的耗費那狗/娘養的青春。
然而命運往往不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當你反抗不了的時候就隻有躺下來默默接受這一切。
按照概率學來說,他還沒有想過人可以在這種環境下生存下去,也不敢相信這就是他現在所處的環境,他不由一陣苦笑,這又是哪般情形,他的童年生活和數萬萬普通的人一樣,都是這種帶著濃烈的時代特征的童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有一個當官的父親和一個曾經當官的爺爺,雖然不是什麼大官,但他也由此就耳濡目睹了所謂的官場之道,也目睹了許多和他家有著直接或者間接關係的大小官吏的浮浮沉沉。
然而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這靠的不就是人的一番韌性麼。
但若眼下自己是一種勝利者的姿態往前前進著的話,那自己為什麼又要將這得手的勝利輕易的放棄?說到底自己還是不夠冷血,不能夠做到萬物不侵的境界,罷了,就當作一次人生曆練吧!
一路無話的到了應天府州城,王稼軒不是第一次來,因此熟稔得很,吩咐車夫趕著馬車到了一家客棧之後便停了下來,準備安頓歇息一番再去府衙交差,謝沛南知道範銘看自己不順眼,也就‘識趣’的找了個借口離去,不消說自然是去替卜學卿同謝為安遞信辦事去了,按照協議卜學卿告喪回家守孝三年,謝為安活動關係調離楚丘,相應的範銘則將賬目及一窩蜂之事徹底與他們勾除。
這協議聽起來來像是卜學卿同謝為安完敗,但事實上卻對他們完全沒有實質上的影響,告喪回家三年,隻是相當於帶薪休假,待期滿即可上表起複,而且相反的謝為安還可以借著這次端滅一窩蜂的功績調任他地,至少也算的上是積功平調,將來隻要不出事,憑借這些年累積的政績,正常升遷當不是問題,說起來倒是一次跳躍。
打的一番好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