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1 / 2)

老祖宗的閒散人生 絡繽 15777 字 7個月前

第40章

夏清愣住了, 完全沒有想到姚勝男會跟她說這些。

“為什麼?”

姚勝男喝了一些酒, 整個人處於放鬆的狀態, 麵對夏清又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藏在心底已久的話不想再憋著,想要都宣泄出來。

“那個人不配!我媽媽這麼好, 那個人不配!”姚勝男怒道,猛的灌下一瓶酒,眼裡充滿了怒火。

夏清微微皺了皺眉, 卻並沒有阻止:“那個人……是你的父親?”

“呸!”姚勝男猛的啐了一口唾沫,“他不配當我爸,我才沒有這樣的爸爸!整天什麼事都不乾,就會啃老婆的, 一喝醉還動手打人!我現在是冠軍了,我可以打倒他了!再讓我媽被他打,讓他把這個家給毀了!”

姚勝男眼神透著凶狠, 如同黑夜裡的餓狼一樣,充滿的暴戾感, 仿若將一切撕碎。

她將衣服拉了下來, 露出一大片背部,夏清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拉到一邊角落裡, 捂住她裸露的地方。看到其他人正玩得高興, 並沒有望這邊, 心底才舒了一口氣。

“你乾什麼?”

“我背後這些傷口都是拜他所賜, 要不是我媽攔著,我早就被打死了。”

夏清這才注意到她背後布滿了疤痕,雖然現在已經淡化了不少,可明顯能看出之前傷的有多重。最重要的是上頭有很多被煙頭燙傷的地方,令人觸目驚心。

“這些都是他打的?!他為什麼打你?”夏清的語氣也沉了下去,雖然有棒棍下出孝子的說法,但是並不代表可以隨意打罵孩子。有時候必要的教訓是要有的,可凡事都有個度。

即便是他們那個時代,除非打錯也不會動用家法,都得斟酌而行,否則隻會起相反的效果。

“喝了幾泡黃尿就以為自己是大爺了,自己沒用就怪到我們母女身上。在外頭混不出人樣,就拿我們母女出氣!”姚勝男恨道。

“你以前總是喜歡欺負同學,就是想要讓自己變得壞一點,凶狠一點,才好去反抗他?”

夏清有些明白姚勝男為什麼當初那麼容易馴服了,不僅僅因為自己打敗了她,從前她在外頭打架打輸了的情況不是沒有,更重要的是她看著一副很沒用的樣子,身體素質也確實不如她好,結果利用技巧,一招製敵。

這使得姚勝男非常的心動,普通女性和普通男性的在體力上相差是懸殊的,姚勝男在女孩這邊是能打架,可真遇到成年男性,若彆人不讓著根本打不過。

拚狠勁那也隻是麵對本身心理不強大的人,若對方也是個狠人,那點狠勁就起不了加成的效果。

姚勝男的爸爸已經作威作福這麼多年,姚勝男不管怎麼發狠,在他眼裡都不值一提,也就不會有心理上的退卻。反觀姚勝男,這麼多年的打罵,而且從小碾壓式的傷害,讓她在潛意識裡非常的懼怕,原本十分的實力頂多能夠使出七==八分。

看到夏清這樣的打法,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也就非常的聽話了。

姚勝男並沒有開口承認,可看那表情八九不離十。

“虧你想得出來,那麼做豈不是和那個人一樣了嗎。”夏清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現在你們不一樣了。”

自己受到了傷害,又去傷害彆人,這想法真是要不得。還好現在姚勝男改了,否則這麼下去,指不定以後就是要進去的料了。

姚勝男變成這個樣子,自身約束力確實不夠,可更多的還是父母造的孽。她爸爸錯誤的示範,讓她潛意識裡崇尚暴力,覺得暴力可以解決一切問題。覺得自己利用暴力讓人懼怕,她就會變成一個強大的人。

用這樣的方式去證明自己,然後再想要從那樣的家庭環境裡脫離開。

可依照夏清的經驗,這種想法不是美好的願望而已。在這種氛圍下長大的孩子,不管在外頭變得多凶殘,麵對那個傷害自己的人,因為刻骨銘心的傷痛,讓他們哪怕以後強大了,麵對那個人也很容易變得怯弱。除非那個人動不了了,明顯的處於弱者地位,才有可能脫離這種禁錮。

可到那個時候,往往就不是打幾頓就解決的事了,有可能就會出人命了。

“被打的時候,你們沒有嘗試報警嗎?”夏清又問。

姚勝男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又猛的灌下一瓶酒,雖然一瓶酒不大而且啤酒讀書不高,這麼猛的喝下去很容易醉。

夏清將去拿了個杯子,每次隻給她倒一小點。

“報了,沒用。”

“啊?”夏清詫異,在她的印象裡這裡的警察還是很靠譜的,像之前的打拐行動,就非常迅速的把所有人一網打儘。

“警察領過去教訓了一頓就放回來了,我們還要在一起生活,他們走了那個人打得更厲害了。”

夏清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清官難斷家務事,即便是警察在國內的國情下,也是不好處理的。

“你媽媽想過離婚嗎?”她儘量委婉的問。

姚勝男苦笑,又灌了一杯酒。

“不管我媽想不想離,隻要她還想要我這個女兒,就必須離開那個畜生,否則早晚有一天會被打死。要不是我媽媽還能掙錢養這個家,恐怕早就被打殘了。”

聽到這些話,夏清明白了什麼。也難怪那些警察也就是做做思想工作,然後就不管了,隻怕姚勝男的媽媽並不打算要離婚。若是受到家暴的一方自己不追究,警察也不會多管,省得還要被倒打一耙。

這種事夏清也沒少見過,兩公婆打架,男方仗著力氣大把女方打得頭破血流,旁觀者看不過眼去上前阻攔,還沒怎麼著呢,那個女的就幫著自己丈夫把好心人給痛打一頓,罵對方多管閒事。

這樣的事多了,也就沒人喜歡管彆人的家務事。哪怕已經觸及法律,都覺得床頭打架床位和,瞎摻和回頭還成了拆散他們夫妻的禍害。

“這件事你不能意氣用事,得做好你媽媽的思想工作。”

姚勝男剛才還一副鬥誌昂揚的樣子,現在仿若泄了氣的皮球:“我媽,那個人,太軟弱了。”

幾瓶酒下去,姚勝男徹底管不住自己的嘴,把家裡那點事全都抖了出來。

姚勝男從前不是沒有勸過她媽媽離婚,很早的時候她就已經懂事了,覺得她媽媽這麼能乾,為什麼不離開這個隻會打人的丈夫?

姚媽媽並不是沒有經濟來源的家庭婦女,因為很久沒有步入社會,如果要離婚就會麵臨著生存問題。相反,她非常能乾,她是個老會計,乾到她這個程度,隻要勤快到處接貨,一個月有非常可觀的收入,現在養家的完全是姚媽媽。如果離婚,根本不存在生存問題。

而姚勝男的爸爸以前是國企員工,當年單位的效益好,他又是吃了公家飯,相比農村出身,隻不過在私企工作的姚媽媽,那條件要好得多。當初姚爸爸想要娶姚媽媽,家裡頭沒有一個同意的,還是姚爸爸強勢的硬娶了回來。

後來姚爸爸所在的企業破產了,姚爸爸被迫下崗,又因為眼高手低,就沒有個正經工作。

原本他也是非常風光的人,現在有這樣的落差,心裡沒有辦法承受。而姚媽媽卻因為專業水平過硬,乾得越來越好,錢也掙得越來越多,這讓姚爸爸的心理失衡。

尤其外頭有人說閒話,說姚爸爸現在就是被養著的,讓一直覺得自己很優秀的他,心裡非常的不舒服。

於是,有一天他喝醉了,被姚媽媽問了幾句,他就覺得姚媽媽現在得意了,開始瞧不起他了,第一次出了手。

那一次,姚媽媽傷得並不重,姚爸爸醒來之後痛哭流涕的道歉,甚至還扇了自己,說自己是畜生,求她原諒她這麼一次,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做了,還用姚勝男說事。姚媽媽覺得興許隻是喝多了,也就原諒了姚爸爸。

原本隻以為是酒後的一次偶然事件,沒有想到這仿佛是一個開關,姚爸爸越來越過分,從第一巴掌下去開始,就再也沒有停下。

一開始事後姚爸爸還會痛苦,說自己一定會改。可漸漸的,姚爸爸習以為常,變得肆無忌憚,對年幼的姚勝男都下了手。

姚爸爸覺得自從姚勝男出生之後,自己就黴運不斷,覺得姚勝男是個掃把星,都是她害自己斷子絕孫。

當年姚爸爸在國企,響應國家獨生子女的號召,生了姚勝男就不能繼續二胎,否則會被開除。姚爸爸一直想要個兒子,原本打算讓姚媽媽懷孕,然後跑到鄉下偷偷生下來。

可沒有想到還是走漏了風聲,姚爸爸不舍得自己的鐵飯碗工作,當時他正處在要提乾的重要關口,害怕影響不好,趁著消息沒有擴散之前偷偷帶著姚媽媽去鄉下流產。

大約是因為醫院衛生措施做得不夠好,也或者原本姚媽媽的身體緣故,姚媽媽那次之後就再也沒有辦法要孩子。這使得姚媽媽一直心底有虧,覺得沒法給姚家生個兒子傳宗接代。又更加覺得姚爸爸是個好的,不管自己變成什麼樣子,都不會嫌棄。

聽到這裡夏清忍不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號都不知道說了多少年,怎麼就是有女人願意活回去呢?

古代來的老祖宗表示不背這個鍋,脫離了她那個時代的背景,放在這個時代,覺得生男生女並沒有什麼不一樣。什麼傳宗接代,她從前養育了這麼多孩子,後代也有一大堆了吧,誰還記得她?!怕是寫到曆史課本上,那些後代們恐怕還嫌棄又多一個考點。

有了這樣的想法,使得姚媽媽把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哪怕她能夠經濟獨立,且完全可以撐起這個家,男人靠她來養,這種思想沒有轉變,也沒有辦法人格獨立。

軟弱、容忍,成了刻入骨子裡的習慣。

她不僅容忍了來自丈夫的暴力,在孩子受到了傷害的時候,也選擇了容忍。美其名曰,孩子不能沒有爸爸,一個不完整的家,孩子是會不幸福、會被人嘲笑的。眼前的傷害不去規避,反倒去擔心不確定的傷害。

真是怒其不爭,哀其不幸。

夏清雖然不讚同,卻也理解這樣的想法,人麵對新世界的時候,總是難以邁開臨門一腳。事實上真的跨過去了,也不過就那回事而已。

她相信姚媽媽既然能在自己的領域裡做得那麼好,多少應該有現代女性的該有的人格獨立。她就不信能乾的人,麵對這種丈夫的時候,心裡沒有不平衡的。

恐怕也是這麼多年的痛打,讓她產生了畏懼,再加上各種原因,也就得過且過了。

“我媽媽其實也不是軟弱,我爸那個人太橫了,這些年因為醺酒,脾氣越來越不好。我們娘倆又打不過他,如果貿然提出離婚,他肯定會揍死我們的。”

姚勝男感受到夏清一言難儘的情緒,連忙為自己媽媽說話。

“不過我現在不怕了,我打得過他了!他敢再出手,我一定拿他沒完!”

“你跟你媽媽好好說說你的想法,我想她沒有離婚,很大原因還是來自於你。如果你下定決心,我相信她更容易想開。”雖說勸和不勸離,可也得分情況,夏清對家暴零容忍。

姚勝男笑道:“我已經想好怎麼辦了。”

夏清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一笑有點不對勁。

“你想要做什麼。”

原本已經微醺的姚勝男,此時變得清醒起來:“很快你就知道了。”

夏清微微皺眉:“你可不能胡來,你現在還年輕,可不能乾糊塗事。而且你要是出事了,你媽媽可真就活不下去了。”

“你放心吧,我又那麼笨嗎。”姚勝男眼底透著得意,又想喝一杯酒,被夏清給攔住了。

“今天就到這吧,現在還沒到可以暢快喝一場的時候。”

姚勝男白了她一眼:“遵命,我的老祖宗!”

沒過幾天,夏清就知道姚勝男是怎麼解決的了。

她來到醫院,看到姚勝男躺在醫院裡,頭上還包著紗布,看到她過來,嬉皮笑臉的打招呼。

“你來得還挺快啊。”姚勝男對著一邊的婦人道:“媽,你幫我下去買個西瓜唄。”

“你先和你同學先聊著,媽媽很快就回來。”姚媽媽紅著眼點頭,跟夏清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病房。

姚媽媽一離開,夏清就連忙上前詢問情況:“發生了什麼事?你的傷嚴不嚴重?”

“你看我紅光滿麵的像有事的嗎?你幫我削個蘋果唄。”姚勝男扔了一個蘋果給夏清,夏清雖然白了她一眼,卻也照顧她是病號,幫她削蘋果。

“你就彆賣關子了,快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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