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能放棄的是人生(1 / 2)

安全打工手冊 西子緒 18244 字 3個月前

你聽過永生不死的都市傳說嗎?

陳西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已經記不得自己活了多久,使用了多少身體。

每當身體逐漸老去,他就會物色新的健康的身體,然後與之交換,延長自己的壽命。

當陳西意識到自己該換身體的時候,他已經到了三次元世界好幾年了。這個世界和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充斥著各種危險,此時的他垂垂老矣,衰老的身體甚至沒辦法多走幾步路,每天隻能疲憊地靠坐在保安亭裡,用渾濁的眼睛注視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他是這座公寓的保安,注視著人來人往。陳西眯著眼睛,尋覓著自己的獵物,很快,在一眾住戶裡,他找到了自己心儀的身體。

林照鶴,一個漂亮的年輕男人,他有著健康的身體和簡單的社會關係。

陳西在看門的這些日子裡觀察過,沒有看到任何一個親戚找過林照鶴,林照鶴就像森林裡落單的食草動物,身上那無害的氣息,總會吸引周遭的獵食者。

陳西坐在保安亭裡,聽到林照鶴禮貌地同自己打招呼,他咳嗽一聲,對林照鶴露出慈祥的笑容,也確定了自己的目標。

被陳西盯上的人,是沒有辦法搬家的,無論搬到哪裡,都會被強行轉移回原地,直到兩人的身份互換。

陳西並不感到愧疚,他已經換了無數人的身體,愧疚感這種沒用的東西在漫長的歲月裡早就被磨滅殆儘。

和陳西的計劃完全一樣,他毫不意外的成功了,輕而易舉的得到了林照鶴的身體,隻是林照鶴的反應讓他有點措手不及。

之前他奪走彆人的身體時,那些人的反應都非常激烈,怒罵吼叫,甚至想要和自己拚命。但奈何他們身體已經垂垂老矣,怎麼會是年輕自己的對手。於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陳西使用著全新的身體離開,奪走了一切屬於他們的東西。

現在一切再次重演,陳西本已準備好聽林照鶴的哭嚎哀求,卻沒想到林照鶴的反應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照鶴在他那具老得幾乎快要走不動路的身體裡,用憐憫的眼神看著他,仿佛換了身體這件事,吃虧的是他一樣。

嗬,一定是在嘴硬,陳西想,沒有人遇到這種事會覺得開心的!沒有人!

“林照鶴,你去哪兒呢?”陳西剛想到這裡,就看見林照鶴弓著背慢悠悠地往外走。

林照鶴沒有說話,他慢吞吞的往前走著,陳西知道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根本說不了。那具身體太老了,老到待在裡麵,靈魂也會變得遲鈍,連說話思考都成了奢侈的事。不止沒有親人,連個朋友也沒有的林照鶴,根本不會有人發現林照鶴的異樣。

他要留他一條命,看著林照鶴那決絕仿佛甩掉了一大包袱的背影的背影,陳西恨恨的想,讓林照鶴嘴硬吧,他才不相信,這個林照鶴真的會對自己的身體被奪走無動於衷,他倒想看看林照鶴希望徹底破碎,崩潰大哭的模樣!

林照鶴真的沒所謂嗎?倒也不是,其實麵對突如其來的迫害,他還是挺生氣的。但是他向來都是個想得很開的人,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隻能勇敢麵對。

他這脆弱的身板肯定是打不過陳西的,真要和他硬碰硬,吃虧的肯定是自己。林照鶴用那遲鈍的大腦儘力的思考著,現在最好的辦法是等著莊烙和齊名回來,再和他們說一下這事想想辦法。

這都二三次元融合了,他們應該會相信自己?林照鶴坐在保安亭裡,閉著眼睛曬太陽,昏昏沉沉的打著盹。

真舒服啊,他迷糊的想,當個保安,好像也挺爽的……

為了林照鶴的小命,莊烙和齊名都非常努力。兩天之內,他們在各個地方四處奔波,終於找到了女人的骨灰。

“這骨灰到底有沒有用?”幾乎是不眠不休,兩人趕回公寓時,已經是第三天下午了,齊名臉色憔悴,眼睛下頭掛著誇張的黑眼圈,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畫了個煙熏妝。

“不知道。”莊烙沒啥變化,好像根本不用睡覺似的,“還沒有聯係上林照鶴?”

“沒。”齊名說,“昨天下午手機打通了一次,今天就沒人接了,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他命硬。”莊烙說,“不至於死那麼快。”

也不能怪莊烙輕描淡寫地討論生死,這年頭死個人比吃頓飯還簡單,運氣不好出去買個早飯就被人噶了。

“那希望他命再硬一點吧。”齊名也沒啥辦法。

帶著女鬼的骨灰罐,兩人到了公寓樓下,進入門口時,齊名又看到了保安亭裡的大爺,他瞥了一眼,笑道:“這保安大爺天天在裡頭睡覺,真有用?”

莊烙看了過去,他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收回目光,淡淡道:“當吉祥物不是挺好。”

“也是。”齊名說,“這年頭,再健壯的保安也沒用。”

林照鶴迷迷糊糊之中好像聽到了齊名和莊烙的聲音,隻是當他睜開眼,卻誰也沒有見到。陽光還是那般燦爛,他懶懶地換了個姿勢,又睡過去了。

咚咚咚,齊名敲響了林照鶴家的房門,可敲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來開門。

“奇怪啊,林照鶴人呢。”齊名疑惑地撓頭。

莊烙掏出手機,打了過去,片刻後,屋子裡傳來了手機鈴聲,齊名心道不妙,說:“壞了,林照鶴不會真的出事了吧。”

就在他準備強行破門而入時,門嘎吱一聲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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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西很滿意自己得到的這具身體,他目送林照鶴離開,誌得意滿地回到了林照鶴的住所。

脫離了老舊的身軀,他的靈魂也隨之獲得了新生,可以肆無忌憚的吃著許久未曾品嘗過的食物,冰啤酒也好,火辣辣的食物也罷,都不是老年人脆弱的身體可以承受的。

但是現在,他可以隨意貪婪的享受這一切。

熬夜,吃零食,看電視,陳西肆意的享受著這期待許久的時光,他躺在沙發上,露出滿足的笑容。

陳西想,他終於過上了全新的生活,這個充滿了危險的世界也到處是機遇,他一定是這個世界的主角。

吧嗒,一滴水落到了陳西的頭頂,他微微一愣,抬起頭看向天花板。

雪白的天花板上,一團漆黑的汙漬格外醒目,那汙漬的形狀,像一個蜷縮起來的女人,連長發的輪廓,都格外清晰。

落到他額頭上的水滴,便是從汙漬上麵滴落的。

陳西想,是房子漏水了嗎,這個林照鶴也是,家裡漏水了都不管,真是對自己的生活一點都不負責。

於是下一刻,陳西氣勢洶洶的上了十八樓,咚咚咚的敲響了18-2的房門。

“有人在嗎?你家漏水啊!”陳西脾氣不算好,變成老大爺之後被迫慈祥了幾年,現在好不容易恢複年輕時的模樣,自然是想發泄一下身上的力氣,他擼起袖子,凶神惡煞,“他媽的裝死是吧?彆讓老子逮著你,逮著你不把你皮扒下來——”

他一腳狠狠地踹過去,沒想到踹了個空,踉蹌幾步後差點摔倒在地上。

本來緊鎖著的大門不知道何時被打開了,陳西直接衝進了屋子裡。

“草!”陳西大罵,“要死啊你——”

他的目光在屋子裡逡巡,想要找到害自己的罪魁禍首,然而這屋子並不大,一眼便能一覽無餘,看了一圈後,陳西發現屋子裡居然沒人。

“人呢。”陳西嘀咕。

就在此時,廁所忽的傳來了嘩啦啦的水聲,陳西一聽,立馬朝著廁所去了,他走到廁所,果然看見了一個女人背對著門口,似乎正在衝洗什麼。

陳西看見是個女人,底氣更足,吼道:“你他媽在乾嘛呢?知不知道你家漏水啊——”

“我在洗東西。”女人輕聲開了口。

陳西一愣。

“我在洗東西。”女人說,“洗不乾淨怎麼辦。”

她慢慢地抬起了頭,透過鏡子的反光,陳西看見了女人的臉,她的臉上原本是眼睛的位置是兩個漆黑的窟窿。

她緩緩轉過身,陳西也看清了她手裡的東西——兩個咕嚕嚕直轉的眼珠子,那眼珠子好像是活的一般,轉了一圈,黑色的瞳孔,定定的看向陳西。

這畫麵可怖至極,陳西頭皮瞬間炸裂,慘叫一聲轉身就跑。他連滾帶爬地衝下了樓,進了屋子碰的一聲關了門。

“什麼鬼東西,嚇死我了,草,草。”一個勁的罵著臟話,陳西滿臉冷汗。

但他還沒喘過氣來,就又聽到了怪異的聲音,陳西抬起頭,發現天花板上的水漬開始蠕動翻滾,一張女人的臉從水漬中浮現而出,她漆黑的瞳孔怨毒的凝視著陳西,嘴角裂開一個誇張的弧度,白森森的牙齒看得陳西再次慘叫出聲——陳西再也受不住眼前這可怖的一幕,兩眼一翻,就這樣暈了過去。

齊名和莊烙進了屋子,一眼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正是他們要找的林照鶴。

“林哥,你沒事吧林哥?”齊名趕緊過去,把他扶了起來,探探鼻息,“還活著呢。”

莊烙站在原地沒動,就這麼遠遠的瞧著林照鶴,好像不太想碰他似的。

齊名把人扶到沙發上,剛想去衛生間拿濕毛巾給他擦擦臉,人卻突然醒了。

“你、你們什麼時候來的?!”陳西突然醒來,看見兩張陌生的臉嚇了一跳,但他很快想起,這兩人都是林照鶴的朋友,他曾經見到兩人陪著林照鶴出入公寓。

這就是當保安的好處,身體的主人和什麼人來過這兒,他都記得一清二楚,至少不會引起兩人的懷疑。

“剛來,你沒事吧?”齊名說。

“沒、沒事。”陳西顫聲道,“這屋子裡有鬼……”

齊名聞言有點莫名其妙,他們當然知道屋子裡有鬼了,隻是林照鶴這會兒怎麼顯得這麼慌亂,好像才知道有鬼似的。當然,他也沒有多想什麼,畢竟撞鬼這種事不是誰都能習慣的,他說:“我知道啊,這不是和莊總去找破解之法了嗎。”

“找到了嗎?”陳西問。

“找到了。”齊名說,“那女人的骨灰罐我們帶回來了……”

陳西聞言登時露出凶狠神態,咬著牙說讓這女人嚇他,快把骨灰罐給他,他要把這女人挫骨揚灰,讓她永世不得超生。

齊名被陳西的表情嚇了一跳,心想林照鶴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凶,看著真是嚇人。

“彆急。”莊烙忽的輕聲勸道,“這事急不得,就算要毀掉她的骨灰,也得尋一個合適的時間。”

“哪時候合適?”陳西根本等不下去片刻,急切的問道。

“等她出現的時候。”莊烙說,“電影裡,主角的解決之法就是這樣,等到她出現後當著她的麵把她的屍骨焚毀,這樣才能消除她的怨念。”

陳西說:“好好好,她什麼時候出現!”

有了辦法,他就一點也不害怕了,甚至有些躍躍欲試,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讓那女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了!

“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吧。”齊名分析道,“我們把骨灰給你,你再等等,時機到了,就一把把骨灰揚了……”

“好,好。”陳西點點頭同意。

莊烙看了他一眼,便把手裡的骨灰罐遞了過去。陳西趕緊接過來,連聲對著兩人道謝。

“要我們陪你嗎?”齊名問。

“那還是陪陪我吧。”陳西討好地笑了笑。

“我出去買根煙。”莊烙卻道。

齊名有點驚訝,相處這麼多天了,他都沒見過莊烙抽煙,沒想到這會兒想來一根了。但老板說要抽煙,齊名也不好多問什麼,隻能點點頭,目送莊烙走了。

莊烙坐著電梯下了樓,路過門口的保安亭時,停下了腳步。

保安亭裡的老大爺還在睡覺,這會兒天氣正好,太陽躲在雲層後頭,不冷不熱的。保安老大爺靠坐在椅子上歪著頭呼呼大睡,那香甜的模樣,讓人不忍打擾。

莊烙看了他一眼,走上前把人叫醒。

“唔……”林照鶴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含糊道,“誰啊,什麼事。”

莊烙說:“十點了,還睡覺呢?”

林照鶴一聽這聲音,立馬直起腰杆,道:“壞了壞了,遲到了——”他說著想要站起來,但衰老的身體顯然不允許他做這麼突然的動作,腰杆立馬傳來了疼痛感,“哎哎,我的腰……”

莊烙說:“老大爺你小心點。”說著伸手扶住了林照鶴。

林照鶴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瞧見莊烙那張漂亮的臉,頓時有點不好意思,小聲道,“哎,謝謝,謝謝小夥子。”

“小夥子?”莊烙挑眉。

林照鶴道:“不,不是,老板,是我呀,是我!林照鶴!”

莊烙說:“什麼?”

林照鶴急了,他知道要人相信他是林照鶴挺難的,但是莊烙要是走了,就真的沒人幫他了,於是他顫顫巍巍道:“老板,真的是我啊,天天陪你加班的林照鶴……你,你忘了嗎?”

莊烙眨眨眼睛,不知道為啥林照鶴從他家老板的這個表情裡嗅出了一點惡作劇的味道,莊烙說:“哦,林照鶴呀……”

林照鶴期待的看著他。

“我和他不熟。”莊烙說。

林照鶴頓時悲從中來,心想你們這群資本家真是好狠毒,我也好歹為你的超跑貢獻了一個輪子吧?這就不熟了,前兩天還小寶貝呢,今天就不認識……

“怎麼了?”莊烙笑著問,

林照鶴哭道:“你怎麼就不認識我了,我被人變老了……”

莊烙說:“你彆急,慢慢組織語言,我先去買包煙。”說完真的轉身就走。

看著他的背影,林照鶴總有種自己被欺負了的錯覺,他老淚縱橫,心想他媽的乾脆彆變回去了,留在這每個月拿拿社保不是挺好。

莊烙去買煙了,一起和林照鶴焦急等待的還有樓上的陳西和齊名。

齊名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之前和林照鶴相處的挺好的,但今天他就是莫名的覺得眼前的人很陌生,就好像兩人是第一次見麵似的,坐在客廳裡兩人相顧無言。

最後齊名有點受不了了,問家裡有沒有吃的,他去廚房弄點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