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豐的一場升職宴相當的成功, 來的人遠遠超過了他的預期,不但是侯縣尉和木頭這些早就有交情的來了, 就是往日為衙門送野味的時候認識的一些雜流官, 衙役們也沒少,甚至還有幾個當初去兵部考核時候隻見過一麵的兵部小吏。這場麵,雖然不至於是什麼鑼鼓喧天,紅旗招展吧,那也絕對十分的熱鬨, 看的周圍村子裡來看熱鬨的,都咋舌這焦家二郎如今的出息,人脈的深厚。
隻有焦裕豐自己知道,這送禮的,道賀的有多少人是他臉都有些糊塗的。既然不熟悉,連著貼子都沒有,怎麼就來了呢?嗨,還能是為啥?燒冷灶唄。這是都覺得這焦二郎如今有發跡的跡象了,看著好像運勢不錯, 本事也不小,就想著走動起來, 將來指不定能沾點光。
還有的,那或許是因為賈家,從這焦二郎的升官速度上,他們覺得可能是賈家幫著提拔了一二,懷疑焦裕豐是賈家培養的底層關係網, 所以想來示好一下,免得得罪了人。
你說這怎麼區分的?看看著送的東西不就知道了?貼心的,多是老友,華貴的,多是看在賈家的麵上,中規中矩的,多是求個大麵上的交情,這還不清楚?這年頭送禮可不是後世,講究著呢。
而也正是這樣的熱鬨,反襯著焦家那就。。。人丁也太稀薄了些。不說旁的,光是幫著接待來客,就顯得十分的不湊手,從焦大到焦裕豐兄弟,等著客人走了之後,直接都快趴下了。
“二郎啊,咱們家這人手,到這會兒才知道少啊,你們可要努力啊。看看這回,連你春伯那麼個腿不方便的都給提溜出來了招待村民,可見咱們這人。。。唉,你說要是這會兒你們再有一二個兄弟,那該多好。。。”
這話說的焦裕豐委屈啊,這兄弟什麼的是他能解決的?那還不是焦大兄弟的問題?一個早死,一個沒了媳婦之後就沒再娶,不然怎麼也能在蹦出一兩個吧。如今倒是說起他們,要他們努力了,也不想想,就是他努力了,這一時半刻的能派上用處?
當然了,這老人嗎,感慨一下,也不能頂著上對吧,尊老愛幼人焦裕豐還是很講究的。所以啊焦裕豐隻能點著頭含糊著應付不道:
“也是,那讓大哥努力一下?前陣子不是說給大嫂尋了個不錯的大夫嘛,看了怎麼說?可養好了?若是能早些好,也好早點給琪哥兒他們填個弟弟什麼的。”
這甩鍋利索的,聽得焦大柱都愣了一下,眼睛忍不住掃了自家堂弟一眼,心下嘀咕,這做官了就是不一樣啊,說話都知道湯彆人頭上套套子了。可他能怎麼說?他也想兒子多些的,可媳婦這身子。。。
“大夫說,怎麼也要調理上一二年,而且就是這一二年之後,也未必立馬就能有,到底早年生孩子的時候傷的狠了。”
能不傷狠了嘛,懷孕的時候才17歲,雖然這個歲數在這個時代來看,已經不算早的了,多有十五六就生孩子的,可這也要看家庭條件,若是從小吃好喝好,身子骨壯的,那或許沒問題,撐的住,可林氏呢?早年他們家就是那鄉下農戶,哦,現在也是。反正家庭條件比焦家還差了些,若非如此,也不至於和焦大這樣生死都不定的親兵家做親。
再加上這生了孩子也沒有什麼好東西及時止損,尋常的雞湯什麼的,哪裡能治得好這樣的虧虛,所以啊,這身體不好,一時半刻的,懷孕不容易也是常理。
不過好在到底當時生的就是個兒子,按照這個時代的說法就是在焦家站穩了腳跟,所以心情還算不錯,加上後來焦家因為焦大不在跟著賈代化去邊疆,在府裡也算有些臉麵,這日子一日日的好過了起來。倒是也算養的還成。若非如此,隻怕這大夫也不敢說什麼一二年就好的話了。
焦裕豐將這些瑣碎心裡過了
那麼一編,對著大伯家的未來多了幾分放心之後,這說話自然也越發的好聽了起來。
“這樣就好,大哥你這也算是有了希望。等怕什麼,你們才幾歲。再說了,大夫嘛,說話總是往寬裡說,免得萬一沒好,怪罪上他。要這麼算,估計這一二年後,還真是有這麼個指望了。倒是我,我媳婦這身子。。。隻怕沒有四五年是不成的,好在咱們兩家小子都算爭氣,讀書也用心,這一個就頂彆人家好幾個,即使將來真隻有這麼一根苗,也不用操心家裡沒了指望。”
這到底是希望有還是沒有啊?焦裕豐這話簡直就是把所有可能都給堵上了啊,焦大聽到這裡都笑了,伸手指了指焦裕豐,沒好氣的笑罵道:
“滑頭的東西。”
不過罵完之後,卻又滿足的歎息了一聲,語氣有些慎重的說到:
“往日我還擔心,你這貿貿然的,闖進那麼一個圈子裡,不知道是不是能兜得住,今兒這一遭。。。我算是徹底放心了,你小子倒是個內秀的,往日瞧著不顯,可這交人上還真是可以,結下這麼些個人脈,哪怕這些人裡隻有一成是真心相處的,有這麼些人在,你這以後的路啊,就好走了。”
看,到底是人老成精吧,不過是一頓鄉下的宴席,他愣是就能看出這麼些個一二三來。還能看出什麼真心不真心的,可見這老頭的眼睛真是夠利的,也難怪後頭那原著裡能罵出那麼些了。
“大伯這說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這才到哪兒啊,那些人。。。有些還不是衝著您來的?我心裡有數。若非是有賈家,我這樣的,人家可不稀罕結交。”
“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依附賈家的人多了,可為啥就你出息了?就你能有這體麵?那是你自己本事。說來你如今也是8品了,在往後,若是還有要機會上去,那可就比我出息了,咱們家這一代比一代強啊。我就是去了下麵,對著祖宗,也有臉說話了。逃難逃難,逃到這份上,咱們幾代人算是沒白折騰。”
說到焦裕豐這8品,焦大柱也樂嗬了,他如今走出去,隻要是個認識的都會主動打招呼,為啥?不就因為他爹,他弟如今都是官嘛。雖然說官不大,打招呼的也多是些普通人,可這和以往那借著賈家的名聲得到的尊重是完全不一樣的。那種自豪,那種腰杆子硬的滋味。。。就是他那些個篾匠活計,如今都能比旁人賣的多些,價錢好些。
隻是說起這逃難。。。焦裕豐忍不住又問了起來。
“說來咱們家不是說從東麵逃過來的嘛,那如今這老家的地方。。。大伯你可去尋過?可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