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得賞(2 / 2)

賈代化很有套路,雖然是要問八卦,可作為有檔次的人家,還是將主,臉麵還是要的,總要先問點旁的,比如這些實在民生的問題,好歹也能套上幾分關心民情的名頭,保住幾分臉麵。這種操作,嗬嗬,其實大家心裡都有數,看看焦大那一邊回答,一邊小心的抬眼看人的模樣就知道,這是就等著你問點實在的呢。

既然人家都等著你問了,這套路也上過了,那自然接下來就不客氣了唄,將這兩家爺們都沒想通的,一並的就給全叨叨出來了,順帶的還細致的了解了一下那焦三的一路曆程。嗯,估計是真的當大戲聽了。

“十五歲的時候,家裡日子不好過,他就說要自己尋出路去,跟著人押鏢走的。。。聽他說,那山寨裡都不是好貨,若非他會點修修補補的事兒,還能算個賬,人隻怕早沒了。。。等著官兵剿匪,好容易脫了身,可人也身子弱的快不成了。。。”

說著自己兄弟的事兒,焦大的心裡也暗暗的琢磨,想著前些日子侄子和自己說的那些話,說是忠良之家的名頭以後的好處等等,想到這個,有心替自家兄弟忽悠上幾句,將那被抓了壯丁的事兒給說的漂亮些。可轉頭又覺著,這太過了估計有些假,自己不是那口舌便利的人,彆弄巧成拙了。所以啊,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刻意的頓了頓,到:

“也不瞞老爺,我家那老三說,當時啊,他就想著,就他這一窮二白,身子弱成這樣的情況,即使想著回來,那估計也難,指不定半路這人就沒了,所以就一狠心,投了軍,一來也為自己尋個活路,二來即使真的死在了戰場上,那好歹也算是報了這官軍救了他一命的恩情了。這才有了後來,一路輾轉去了東南的事兒。”

果然,他這裡這麼一說,不說是賈代化兩個了,就是那幾個爺也跟著點了頭,那賈赦更是說的直白:

“那你家兄弟也算聰明,知道亂的時候人多的好處,也有幾分感恩的心。”

“可不是嘛,那時候雖說是已經立國了,各處也收攏的差不多了,可地方上卻依然還不曾安生。一個人回家,那真是沒法子想。倒是這樣,看看,這不就博出來了個生路?可見這人啊,就該這樣。”

賈代化對大侄子這一句點評顯然很滿意,一邊說一邊還朝著賈代善點頭,弄得賈代善臉色都紅潤了幾分,自己的兒子得臉,哪怕是再小的,當爹的也高興。

見著自己這話沒說錯,還得了大家稱讚,焦大暗暗的鬆了口氣,好在自己沒玩太虛的,

“東南那邊。。。二十七八的,沒了一個胳膊,這回家。。。即使有那麼幾個銀子,去了路上的花銷,能置辦多少家業?左不過是一座朽屋,兩畝薄田,就是娶媳婦,也隻是尋了個帶著孩子活不下去的寡婦,湊合著過。。。好在到底有了個兒子,還順順當當的養大了,到了如今,有小的和小的那侄子,倒是緩過了氣。這不是,前幾日,小的那侄子,還將給衙門送菜的事兒轉給了他,這個活,隻要會架牛車,能算賬就可以乾,可算是徹底的讓那老小子得意了。”

焦大雜七雜八的一通說,許是這經曆確實算的上曲折,反正吧,這一幫子爺們聽得那是唏噓的很,眼窩子淺,心軟的賈赦更是眼眶都紅了,一個勁的感慨著不容易,說這退役銀錢給的太少,上官不夠體貼雲雲,聽得賈代善都想白兒子一眼。

這孩子心軟的毛病,那真是沒治了,也不想想,他家可是武將人家,那勉強也算是軍中上級,這感慨譴責的豈不是自己人?弄得好像他們多殘忍一樣。這是規矩懂不!好歹你也是武將人家的兒子,這胳膊肘怎麼就不知道往裡拐呢。還是那賈政更會看眼色些,插嘴說到:

“二十多年前戰事頗多,許是那些將軍也處理的粗糙了些,不然這樣的兵士,能戰場搏殺十年,哪怕再不濟呢,給個微末的小官再退役,豈不是更好看?有了些許的俸祿,那兵士也不至於沒了生計。”

看,怪不得這老小子後來能哄得老太太那麼替他想吧,這人說話就是更中聽些,明明知道底層士兵升官什麼的,十分的艱難,這要退役的更是和丟包袱似的,不可能給額外的好處,可說出來,就聽著體麵多了。

為了這個,連著賈代化臉色都好看了幾分,可見這賈赦說話的功力。不過說話歸說話,本質是不會變的,那就是這焦三,確實虧得慌,那可是十年啊。

想到這個,他們忍不住又想到了焦裕豐村中的三爺爺,這也是個被虧待了的老兵。這麼一來。。。兩個國公都想歎氣了,這就是現實,沒人脈,沒路子,沒人提攜,這底層想出頭。。。

“罷了,都過去了,還說這些乾嘛。不過。。。焦大啊,你弟弟既然來了你這邊,老爺我也不好不給點表示,這樣,金管家,去,取二十兩銀子來,再尋點子細布,弄上一石的米糧,一會兒讓焦大帶去,好生的安家。”

賈代化出手了,那這聽故事的其他人能不給點表示?賈代善,賈敬,賈政直接就開始吩咐人取銀子,而那賈赦呢,那更絕,直接將自己荷包給拿了下來,直接的就往焦大的手裡塞,一邊塞,一邊還說到:

“我這裡尋常塞的賞人銀子也不多,左不過幾個金銀裸子,我也不數了,你全拿去,苦了這麼一輩子,有了這也能過幾日舒坦的。”

賈赦這人吧,雖然偶爾不著調了些,可這心,真的,比尋常世勳人家的子弟都真些,善些。也因為這個,焦大對著他,那比對賈政親多了,所以看他塞過來,不單不客氣不說,一邊往懷裡塞,一邊還促狹的說到:

“這可好,我這正想給我家那新侄子尋媳婦呢,這媒人錢就這

麼到手了。等著老爺們的賞下來,連著聘禮都齊全了,回去睡著了都能偷著樂。”

這話說的實在是討巧,順帶的還用新的八卦,將剛才那股子不怎麼愉快的氣氛給衝散了,看,賈敬這會兒就插話了吧。

“焦叔這大伯當的可真是可以啊,先頭引著老爺幫你尋了個侄媳婦,這回兒子,不會又想故技重施了吧。哎呦,這可不成,這樣下去咱們家的人可就都保不住了。”

這笑話說的,賈代化立馬大笑起來,做一次煤是正巧遇上,順手沾點喜氣,這第二次。。。他好歹是國公爺,能一直幫這麼一個親衛家的孩子做媒?說出去容易鬨笑話好不,所以啊,這真就是個笑話。就是焦大也從沒往這想過,他有自知之明,上一回這親事裡摻雜了多少,那真是隻有他們自己明白。。。所以他立馬一邊搖頭,一邊自貶的回到:

“大爺哦,焦大可沒這麼個膽子。賈家是什麼人家,那裡是尋常人能配的。上次那也是我侄子運氣好,占了榮府大姑娘的光,得了老爺的照顧,才有這麼個喜事兒。這一次,一個鄉下小子,可不敢再折騰。這不是,我這正尋了城門口,那兵馬司的木頭幫著探聽消息呢嘛。小人琢磨著,怎麼的我家那也算是兩代的武人,這往武人中尋,總是不會錯的。”

這話賈代化愛聽,再怎麼往文人上頭轉,武人總是武人,幾輩子的武人印記,可不是那麼輕易能抹去的。總覺得武人更爽利,更痛快,更重情,更。。。反正一萬個好。

“對,就該這樣選,得了,為了你這好眼光,金管家,將那銀子多取十兩給他,不愧是我賈家出來的。”

嘿,這銀子得的,果然回去該偷笑。 .:647547956(群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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