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裕豐歸家之後, 匆匆的交接了賬冊子等事物, 都不待和同僚們多說幾句寒暄的話, 就匆匆的開始往家裡去, 連著後頭同僚們的對他這麼戀家的笑話聲都權當沒聽到。兩輩子加起來五六十歲的人了,臉皮厚實著呢, 不怕這樣的事兒,愛說說去, 又不掉塊肉。
隻是等著到了家,看到家門口那衝出來,一把抱住自己,滿臉歡喜的兒子時,這心卻忍不住就軟了下來,什麼厚臉皮都給忘了,隻覺著渾身一僵, 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被兒子這樣想著念著,這感覺真的是太好了。
可他剛想回手也抱一抱兒子, 卻猛地發現, 自己不在的這些日子, 兒子似乎有長高了好些, 人也看著有些清瘦, 不知道是科考的緣故, 還是自己不在家,這孩子心裡壓力太重。這樣一想,不等他問訊呢, 那眼睛就不自覺的一酸,差點就落下了淚來。
到了這個時代這麼久,他還是有些不習慣和兒子分開。更不用說在兒子科考這樣的大事兒上不在,是多麼遺憾了。好在這以後的路他還能陪著。
是的,以後,他這一次雖然沒升官,可功勞不小,隻要再攢下些許的功勞,升到五品應該不成問題,而到了這個級彆,再想往上升,若是不想去文官那邊,那就要想法子去地方守備營裡混了,而這樣的差事,從來都是爭搶不小的,畢竟越是往上,這職位就越少,隻要他不上趕著想法子,想來也沒人願意送到他受傷,如此一來,自然能在京城多待些年,就是就此混到致仕都未必不可能。
想到這個,他在看看正在正堂門口探著身子張望,卻因為規矩不好走出來的媳婦,嘴角就忍不住咧了開來。他從不是那種權欲心思重的人,能守著這個家,守著媳婦孩子,即使就這麼過下去,也沒什麼不好。
一場生死廝殺,焦裕豐的心有些疲憊,在感受到兒子媳婦的關懷之後,他心下忍不住生出了幾分偷懶的心思。且不說這心思能存多久吧,反正這會兒他是真心實意的,也想多多的在家呆著的就是了。
家裡有了男主人,這家立馬就不一樣了起來,不說焦大等長輩兄弟們因此卸下了多少責任,輕鬆了多少,就是哪些本來不方便上門的舊交們,也終於能重新走動了起來,讓家裡又開始熱鬨了起來。
像是木頭,就很大明大方的來了幾次,為的不是旁的,就因為焦世博會讀書,他心下有些眼紅,想著借焦裕豐的手,給自家的孩子也尋個不錯的讀書地方,讓那腦子和漿糊似的兒子,多點出息。
雖說因為他暗地裡的身份,不好直接去賈家的族學什麼的,可焦裕豐如今這人脈。。。嗯,說的是明麵上的人脈比他還強些,尋他自然是很有用的,比如,讀書不成,尋個軍營中的好手學點陣戰的本事總是成的對吧。
而隨著這些舊交的往來,焦裕豐自然也重新回到了京城的官場上,對著朝堂的事兒也重新分明了起來。做官做的越發的穩了。
這樣的日子,時間過得是相當快的,若是再加上這期間焦世博的科考,那時間真的是隻能用流水一般來形容了,就好像才回頭,那焦世博就已經成了秀才了,一個不注意,這孩子居然已經在為考舉人做準備了。
瞧著焦世博這樣的出息,焦大有時候都忍不住想回老家看看,自家祖墳是不是真的有冒青煙的跡象。
“要我說,咱們家的孩子就是不錯,看看珪哥兒,讀書讀書這麼本事,這習武也天分不錯,旁的不說,就那一棒子力氣,若是當年沒走這科舉的路,到了年紀去了兵營,想來也妥妥是個好手,指不定能博個馬上封侯什麼的。”
吃酒吃的有些半醉的焦大,說起孩子來,那話總是止不住,就像是剛才這些,也不知道說了多少遍,聽得焦裕豐都有些生老繭了,可偏偏
還不能不聽,誰讓這是大伯呢,誰讓這是長輩呢,所以也隻能點著頭符合。倒是焦大柱,這人依然還是這麼實在,一邊給他爹倒酒,一邊嘀咕:
“如今除了邊軍,武人又有幾個能遇上什麼立功的機會?就是邊軍,也好些年隻用守城不用打仗了,這送去了,那也是白白的浪費時間,彆弄到最後,三十好幾的,依然在最下頭混,那才是浪費呢。”
這話說的雖然很不錯,可聽到焦大的耳朵裡卻十分的不順耳,一個瞪眼,就拿出了當爹的蠻橫來,咋呼著說道:
“怎麼就不用武人了?你說怎麼就不用武人了?這天下太平,武人用處最大。”
他一個老武人出身的,最聽不得的就是這武人於太平盛世無用的話,若是武人都沒用了,那他這樣的,豈不是活著都浪費了?往日聽見其他人說,還能忍住,不去和人辯駁,這會兒自己兒子這裡,他自然不會再忍著性子,直咧咧的就這麼叫罵出聲了,弄得焦大柱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焦裕豐忙著大了圓場,一邊安撫自家堂哥,一邊符合著焦大說到:
“確實是,不說旁的,這邊境沒有戰事這話,就不對,旁的不說,那南海沿子和東邊,就不算太平,這地方若是沒有武人鎮守,咱們這太平盛世可未必就能太平了。不過也是咱們國力強盛,所以啊,這些地方即使有心思,如今也隻敢偷摸的搞點小動靜,想要大戰,隻怕還有的等,怎麼的也得等人家膽子肥起來對吧。”
這話他說的可是相當的有底氣的,畢竟原著裡就有,什麼南安王戰敗之類的,這妥妥就是南麵出問題了唄,因為長久的太平失了警惕,讓人抽冷子來了一下的結果。
不過這會兒估計即使他說出來,人家也不會聽,隻覺得他杞人憂天呢,所以他也就那麼一說。就是焦大自己估計也是這麼認為的,隻是這會兒他心下還記得武人無用的話,所以刻意的忽略了這一單,還笑嘻嘻的拍著侄子的肩膀,說到:
“還是你看的遠,果然不愧是做了大官了。不像是你大哥,就是個混日子的。”
什麼叫大官?他這也能算大官?再有,這焦大柱如今也不是混日子的好不,好歹也算是皇莊頭頭,雖然這些年也沒升官什麼的,可差事還是做得挺穩當的,這官也做的順溜,這話說的虧不虧心?難不成是覺得自家兒子這官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