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十八歲話,就可以和中也結婚啦。”
一宮美咲語氣輕柔而理所當然近乎天真,但沒有人會以為她說話隻是少女綺色幻想。
織田作之助頓了一下,不知為何,他心裡忽然湧起一股不大舒服奇怪感情。
一宮美咲和中原中也訂婚這件事情,所有人都接受了。現在想來,好像是因為當時所有人都處於一種懵懵懂懂狀態裡,幾乎沒有人真切意識到那意味著什麼,更沒有人去想未來會發生什麼——或許就連中原中也自己都是一知半解。
可要從訂婚變成結婚,儘管知道自己無法改變什麼,也沒有資格改變什麼,他內心深處卻隱約有一種抵觸情緒浮現。
現在這樣不好嗎?
不需要改變。不想要改變。
“結婚?”他低聲說:“十八歲,不會還太小了嗎?”
“可是我已經等了很久啦。”她不以為意輕輕說。
織田作之助沉默了下去。
最後,一宮美咲邀請了阪口安吾。那時宴會已經漸入尾聲,這位掌璽乾部被邀請時,顯得有些驚訝,甚至有點手足無措。
少女將手放在他肩頭,青年身體便不自覺僵硬起來,一瞬間好像連動都不知道該怎麼動了。
他笨拙樣子取悅了他首領,一宮美咲看著他窘迫臉,曾試圖咬住嘴唇忍住笑意以免他感覺難堪,但最終還是沒能忍住。
阪口安吾一臉無奈看著她,被她笑著笑著,一時也忘記了緊張,他專心穩穩扶著她,以免她笑得太厲害踩到裙子摔倒。
舞曲終了,宴會也結束了。
一宮美咲親切對他說:“辛苦你了,安吾。”
阪口安吾愣了一下,下意識回道:“不,您才是辛苦了。”
她雖然一直都是笑著,但一晚上精神飽滿不見疲憊跳了這麼多支舞,不覺得勞累是不可能。
但作為首領,她一言一行在眾目睽睽之下,不能隨意按照自己心意行事,一旦和某位乾部跳了舞,或者不和某位乾部跳舞,旁人看在眼裡,就會揣測家族內部是否有所矛盾,產生了嫌隙。
她必須要一碗水端平,處處顧及周全,還不能流露出一點厭倦情感。
阪口安吾凝視著她臉,像是想要端詳她此刻對他綻放笑容究竟是發自內心,還是一種權術安撫。
但一宮美咲已經轉身離去了。
她腳步一如既往輕盈,沒有一絲遲滯沉重。仿佛對於壓在肩上重擔一無所覺,又或是對於自己充滿了自信,認為自己即便負重而行,也足夠遊刃有餘。
當客人們全部離開,乾部們也卸下了對外高冷儀態,伸懶腰伸懶腰,打哈欠打哈欠,轉身回去自己房間了。
芥川龍之介有些失望,卻也覺得那很正常。
比起還沒有正式加入高天組他,首領身邊有許多人比他重要多。
不過,當他準備關閉大廳裡燈光時,身後卻傳來了一聲輕輕呼喚。
“龍之介。”
芥川回頭望去,卻見一宮美咲正站在他身後,笑吟吟看著他。
“首領?”
“我看你在宴會上總是盯著我,想著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
見他沒說話,少女輕聲問道:“是很為難事情嗎?”
“……是在下想和您跳一支舞。”
沒想到居然會是這麼個回答,一宮美咲愣了愣,“咦?”
“我一直在邊上等,但是首領一直很忙。”
芥川語氣平平,像是單純陳述般說完,卻莫名讓一宮美咲覺得他似乎很委屈。
“龍之介居然會一本正經煩惱這種事情,”她新奇說,“真可愛啊。”
芥川微微瞪大了眼睛:“什麼?”
可愛?
他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能跟這個詞語扯上什麼關係。
而一宮美咲已經含笑對他說:“那麼,這位先生,你想跟我跳舞話,現在要邀請我呀?”
芥川想起銀說,首領一定會答應,因為她很溫柔。
首領確不大一樣,芥川想,他見過許多有些權勢就喜歡裝模作樣人,但首領從不端起架子。
她不用不苟言笑可怕表情來威嚇部下,也不用殘酷狠辣手段震懾敵人,她既不清高製定嚴苛規則,也不傲慢拒絕旁人接近。
就比如說邀請這件事情。
如果非要較真話,沒有人有資格可以邀請首領跳舞,他們隻有接受她邀請,和不被她邀請兩個選擇。
但如果被人邀請,她也不會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權威遭遇了挑戰。
首領得到是忠誠,而朋友得到是友愛。有些人為了朋友可以背叛首領,有些人為了忠誠可以背棄朋友,但一宮美咲即是首領,也是所有人朋友和老師。
她既得到了忠誠,也得到了熱愛。
芥川向她彎下了腰。
她微微屈膝,像一位文靜淑女,溫柔說:“我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