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木田獨步和與謝野晶子顯然都習慣了江戶川亂步的性格,因此對這位【江戶川亂步】的行為,也有了不小的免疫力,看起來接受良好。
反而是中原中也無語了片刻,然後沉聲問道:“森先生是怎麼死的?”
【江戶川亂步】輕描淡寫道:“被首領處決了。”
聽見這個消息,與謝野晶子才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了另一個自己,【與謝野晶子】朝著她表情複雜的點了點頭。
剛才他們你說一段,我說一段的拚湊起了兩邊的故事,但許多細節都被概括省略了,比如【中原中也】,他就拒絕詳細的描述自己和一宮美咲戀愛的事情。
他不說剛見麵時,一宮美咲是如何給他寫信、每天送禮物的,也不說他們在那次篝火宴會上算是定情之吻的親密接觸,更沒有提一宮美咲的表白,這就導致他說自己和一宮美咲在15歲那年相遇,然後接觸多了熟悉起來,最後訂婚的時候,顯得這件事情格外突兀,讓人無法理解。
中原中也甚至問他:“……你沒被下藥吧?”
同樣的,【江戶川亂步】之前也隻是提到高天組兼並了港口黑手黨,並沒有特意提到森鷗外,中原中也便沒有往他死去的方向想。
儘管港口黑手黨被消滅這件事情讓這位重力使震驚了一會兒,但他下意識的認為自己的首領一定有辦法逃出生天,此刻說不定正在某處運籌帷幄,試圖東山再起。
“……他真的死了?”
然而與謝野晶子看起來比中原中也還要不敢置信一點。
她試圖冷靜的質疑:“你們能保證死的是真正的森鷗外嗎?他有沒有可能是假死,或者是替身?”
“你在質疑織田的看守能力嗎?”【江戶川亂步】道:“織田負責看守地牢和囚犯,從高天組成立至今,還從沒有人成功越獄過——太宰,對吧?”
“唉,亂步先生,這種時候就不要提起我了嘛。”【太宰治】無辜的笑道:“反正我是沒能成功呢。”
太宰治揚了揚眉毛:“真的沒有成功?”
“真的哦。”【太宰治】眯著眼睛看著另一個自己,“我們家族的地牢可是很特彆的。”
他們兩個看起來相處的和樂融融,都是笑眯眯的,但內心深處,卻都因為熟悉自己而熟悉對方,於是覺得十分厭惡。
既然我討厭我自己,那就當然不可能喜歡你。
不過,【太宰治】能夠忍住,因為他對另一個自己懷著惡意的憐憫和同情。
當初攻入異能特務科的時候,【太宰治】發現了一個被嚴密防衛的房間,當然,在高天組徹底占據大樓之後,那個房間就被強行打開了。
他在裡麵發現了一本書。
當【太宰治】觸碰到那本書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總之,他與那本書之間產生了特異點,他在書中看見了所有平行世界所發生的事情。
除了他和某位成為港口黑手黨首領的太宰治外,其他世界的太宰治,過的似乎都不怎麼好呢。
哎呀呀,這麼想著,【太宰治】的眉眼更彎,笑容顯得更友好了。
真可憐啊。
太宰治也微笑著看著他。
儘管他不知道【太宰治】都知道些什麼,但這不妨礙他本能的察覺到那股惡意——來自另一個自己的惡意。
那惡意藏在笑容之下,就像花朵下的腐泥。
【與謝野晶子】也肯定道:“是我親眼看見的。”
與謝野晶子這才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一時之間似乎說不出話來了。
而中原中也的眉頭死死的皺了起來。
國木田獨步推了推眼鏡,嚴肅道:“那麼,高天組統治橫濱的目的是……”
【江戶川亂步】乾脆道:“我們要統治這個國家。”
中原中也和偵探社的眾人頓時都驚住了。
國木田愕然反對道:“那怎麼可能做到!?”
“你們當然做不到。”【江戶川亂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便不感興趣的得出了結論,“三刻構想……就橫濱這麼大的一塊地方,到底有什麼好三刻構想的?”
太宰治語氣輕鬆道:“畢竟橫濱的情況很複雜嘛。”
“橫濱的局麵的確很複雜沒有錯,就算是首領,也曾考慮過以穩為主,”【江戶川亂步】道:“但如果是為了遠大的目標,一時的隱忍當然沒有問題,可要是隻是為了穩定而穩定,那就不過是欺騙民眾的把戲罷了。”
太宰治笑道:“另一個世界的亂步先生還真是不留情麵呢。”
“因為我跟你們這個世界的亂步不同,”【江戶川亂步】道:“偵探隻需要接受委托,然後隨波逐流的活下去就好,他願意服從三刻構想,那就願意服從吧,但我不是偵探。”
他的語氣中含著某種極其堅定的信念:“我的頭腦和力量,我的才能和心智,必須要能支持首領去改變這個世界,比起穩定,我要的是變革。”
到了現在,兩方都已經明白彼此之間的差距有多麼巨大了。
明明是同一個人,但在不同的世界、遇見了不同的人、經曆了不同的事情後,再放在一起對比,結果竟是如此……天差地彆。
與謝野晶子和太宰治的差彆已經算是不那麼大的了,而除了中原中也和江戶川亂步的區彆外,國木田獨步最在意的,就是【福澤諭吉】在另一個世界居然是【江戶川亂步】的親衛隊隊長。
好在【福澤諭吉】沒有跟著一起過來。
條野采菊的護衛末廣鐵腸還被關在地牢裡,他鎮守據點時,【江戶川亂步】就把自己的護衛隊長留給了他。
“現在兩邊的情報都交換的差不多了,”【太宰治】道:“亂步先生有什麼頭緒了嗎?”
【江戶川亂步】看向了【蘭波】。
“【蘭波】先生,”他冷冷的,以一種指認嫌疑犯的語氣道:“你還要繼續瞞下去嗎?”
【蘭波】抬眼與【江戶川亂步】對上了視線,他歎了口氣:“既然你都能推理出來,難道想不明白這都是首領的意思?”
【江戶川亂步】那一直都非常嚴肅冷靜的麵容,第一次露出了憤怒的神色,“我推理出來了——所以才不能接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