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間酒吧。
太宰治趴在吧台上,難得的既沒有喝酒,也沒有惡作劇似的詢問老板提不提供致死飲品。
隻是趴在那兒,一副打不起精神的模樣,然後等到了要等的人。
來人有一張俊秀年輕的麵容,深色的,紫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多年前的蘭波一樣,仿佛很怕冷似的裹厚厚的鬥篷。
就算來自一個冬季嚴寒的國度,但在這個季節的島國這麼穿,也實在有些過於特彆了。
“我在想,晚宴上怎麼沒有見到太宰先生,原來太宰先生早就溜走了。”
太宰治瞥了一眼,有氣無力的打了個招呼:“拉斯。”
紫眸青年一副好脾氣的模樣糾正道:“是拉斯柯爾尼科夫。”
“隨便吧,”太宰治滿不在乎道:“反正那也是個假名而已。”
“那麼,關於我們的交易,作數嗎?”
太宰治長長的歎了口氣,仿佛非常不情願般的,終於從吧台上撐起了身子。
“——當然。”說道:“隻是,不是有人沒到麼。”
紫色眼睛的男人問道:“會順利嗎?”
太宰治垂眼睛,一副不是很想回答的模樣:“會的。”
於是青年坐在了太宰治的身邊,也出神了片刻,然後道:“一宮美咲真是個神奇的人,不是嗎?”
一年前,黑市中突然流傳起了關於高組在全力尋找“書”的消息。
那是一本據說可以改世界的物品,之前一直都被嚴密的保護在島國的異能特務科,當初高組攻破異能特務科後,據說因為不知道書的存在,所以將其當做了普通的物品,隨意丟棄了。
直到現在,或許是因為快要打下整個島國,終於接觸到了某些高層的絕密資料,而知道了當時錯過了多麼珍貴的東西吧。
這樣的猜測合情合理,總之,當聽說書已經失去了強有力的保護,很可能正遺落在某個角落裡,不管是誰都有可能找到拿走後,全世界的異能組織和異能者都盯上了島國。
這當然是個假消息。
但一開始沒有人想到,那會是高組自己放出的假消息。
一個快要獨立、準備建國的國家,最忌諱的就是混亂,怎麼可能會在這種時候想把全世界的異能者都吸引過來?
不過年前,戈裡就已經潛伏進入了島國,成為了某個官員的秘書,為的就是伺機得到“書”,雖然高組的強勢崛起打亂了們的計劃,但高組占領東京後,這個本來就在公務員係統裡的職員自然而然的便轉為了為高組服務。
很快,戈裡就受到了提拔,隨後便一路順利的來到了一宮美咲的身邊。
戈裡原以為是因為自己偽裝的十分出色,可實上,一切都在一宮美咲的掌控之中。
她甚至知道陀妥耶夫斯基。
這是太宰治身邊這個男人的真正名字。
一宮美咲沒有與見過麵,但派出了太宰治與接觸。
按理來說,這本該是間諜首腦的工作,一宮美咲卻認為太宰治更為合適。
明明她應該有其對她更為尊敬忠心的部下,但一宮美咲就是莫名認為,太宰治是最值得信任的——她的計劃,隻有一個人知道。
是她唯一的共犯。
就連太宰治自己都覺得好笑——究竟是哪一點值得被如此托付重任呢?
“因為……”她說,“隻有太宰明白吧?那種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心情。”
那一瞬間,被她透露了計劃的瞬間,太宰治第一次感受到了旁人麵對時的感受。
驚詫、困惑、不解。
“為什麼……?”問道:“為什麼,要死?”
一宮美咲和不一樣啊。
太宰治想,她的目標堅、從不動搖、始終帶一種,“我來到此世是帶有命”的溫和與沉靜。
如今,她更是一創建了前所未有,令人震撼的偉業,這明明該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時刻,她卻說,“我的命完成了,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
太宰治是不明白。
也有人問過,為什麼想要死,那時反問對方,覺得活真的有什麼價值嗎?
可是不認為一宮美咲也會這麼想——她的存在那麼有價值——!她活,就能讓那麼多人感覺到自己也擁有價值!
她是一個家族的靈魂與支柱,無數性格迥異的人們因為她聚集在一起,們竟能和諧相處,簡直像是一個奇跡——但她已經創造出了許多個奇跡。
這樣的人,難道會覺得自己活沒有價值嗎?!
即便是太宰治也無法認同她的選擇。
“首領,你是在拿我開玩笑吧?”說:“用‘書’裡某個我成了森氏會首領的情在對我惡作劇?”
“書”的情,太宰治一直以為一宮美咲不知情,直到有一,她忽然找到,溫和的說她希望可以借“書”一用。
——當然,說是借,太宰治也不覺得自己能再拿回來。
不過也無所謂了,對“書”本來也沒有多大興趣。
而在“書”中的某個世界裡,太宰治取代了森鷗外的位置,在做完自己認為自己要做的情後,便從高樓上一躍而下了。
可那是因為是太宰治。從一開始就不覺得活有什麼價值。
一宮美咲怎麼可能和太宰治一樣?從一開始,她就是和太宰治完全相反的人。
她明明就是那種堅信自己活是擁有價值,且必將創造更大價值的人。
然而一宮美咲隻是用抱歉的神色看,卻堅持道:“太宰,我已經完成了命,現在我想得到自由。”
……
自由。
戈裡的信條就是如此。
堅信人們身處於種種束縛之中,而幫助人們得到自由的方式,就是將們全部殺死。
聽見一宮美咲叫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新秘書愣住了,過了片刻,那年輕而樸實的眉眼慢慢的露出了一個笑臉。
“真是嚇到我了,首領是怎麼現我的?”
“陀妥耶夫斯基剛進入橫濱不久,我就知道你們的真實身份了。”
“高組的情報能力真是可怕啊,那麼我猜,首領已經知道我準備乾什麼了?”
“尋找書?”一宮美咲安然的看:“很不巧,不久前,高組已經找到了‘書’,且已經將送去五條家保管了。”
“那真是太不巧了。”戈裡道:“不過,首領,你的乾部們似乎都在晚宴上呢,你一個人留在這裡麵對我,真的沒問題嗎?”
“有什麼問題呢?”
“我知道你的異能偽自由書需要觸碰到對方才可以動,不過在你碰到我之前,我就可以把你的雙砍下來哦?”
一宮美咲很給麵子的露出了訝異之色:“啊,是嗎?不過沒關係,我已經沒有偽自由書了。”
戈裡頓時一愣。
“你以為我為什麼在這裡等你呢?戈裡?”淺金色的女子站在的麵前,在琺國渴望與她緊密聯結時,越來越多的人稱頌她越來越像聖女貞德,但隨高組一步步謀求國家獨立,她也在和琺國漸漸劃清界限。
如今,已經沒有什麼人再提起這一點了。
可此時此刻,在戈裡的眼中,她好像神聖的出了光芒。
“因為我在等你帶給我自由啊。”
那對於戈裡來說,是至高無上,宛若神啟般的肯和讚美。
的理念,除了好友陀妥耶夫斯基外,乎無人理解。即便在人前一遍又一遍的解釋,那些即將被從束縛中解放出來的人類卻也隻會狂亂的拒絕理解。
從未有人——
從未有人,像一宮美咲這樣理解,哪怕是陀妥耶夫斯基都不。因為就算是陀妥耶夫斯基,也被束縛,那讓戈裡許多次感到痛惜,下決心,最終也要為好友帶來自由。
不過,也清楚,陀妥耶夫斯基雖然理解,卻絕不會同意被殺死,接受“自由”。
戈裡對此十分失望,以至於現在,驚喜的乎有些不敢置信。
“你在等我嗎?”
一宮美咲溫柔道:“是啊。”
“你能理解我嗎?”
“你會讓我失望嗎?”
“不,”戈裡興奮說:“我會給你自由——我一會給你!”
……
“人來了。”
酒吧裡,兩人等到了一身是血的青年。
解除了秘書偽裝的青年,銀金眼,五官精致。穿一身黑色的西服,看不出有什麼問題,但濺在白皙的麵容上、襯衣上、上的鮮血,卻依然非常明顯。
陀妥耶夫斯基頓了頓,“順利嗎?戈裡?”
“啊,”戈裡有些怔然的回答道:“很順利。”
“那麼,”陀妥耶夫斯基看向了身邊站了起來的太宰治,“讓我們順利離開島國的情,就拜托你了,太宰先生。”
太宰治臉色冰冷的看戈裡身上的血跡——知道那是誰的,如沒出意外的話,此刻,那個人,現在已經一個人孤獨的倒在了她的辦公室裡。
有那麼一瞬間,想立刻從這兩人的身邊離開,想衝回城堡,想去找與謝野晶子,去找東方仗助,去找所有人趕去救她——
但不能。
“太宰,拜托,”一宮美咲的笑容又浮現在的眼前:“死亡是一件很重要的情,所以等我死後,可不可以拜托你再活久一些,稍微晚一點兒再死呢?畢竟人隻能死亡一次,要是我們死的太接近,被人說是殉情,我也沒辦法再活過來說清楚再死一次呀。”
“走吧。”壓抑某種情緒,僵臉道:“準備離岸的船已經準備好了。”
她根本不是個好首領。
太宰治想,所有人都被她騙了。
她死後,會造成多大的衝擊和混亂,留下多大的爛攤子——她一點也不在乎。
高組對她來說,不過隻是個玩具,搭成了,她就厭倦了,毫不留情的拋下了。
那家夥,原以為她隻是看起來溫柔平和,其實強硬倔強,卻從沒想過,她居然能任性到如此步。
輸了。可惡,就算把“書”裡的每一個自己拿出來比較,都輸了。
可惡!
……
【知命:鄰近終點】:我能從我身體的每一處都感受到這個。死神馬上就要來了。就像一個老朋友一樣,正耐心等待收走我的靈魂。
【我將在一年內死亡。】
當【知命】這一技能揮作用時,你驚訝了一瞬。
什麼?你的角色壽命就隻剩下一年了??
不過你轉念一想,也好。一宮美咲的壓力值一直居高不下,不管你怎麼想辦法減少,都很難把壓力等級降到1。而大巫祭和宴會每次舉都要間隔一的時間,動不動就出精神崩潰件也很麻煩。
你點開一宮美咲的角色麵板,欣賞起了她現在的個人特質——
其中有一個你最為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