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被捆著, 唐玥奮力地劃動著雙腿,艱難地在水麵上浮出一個腦袋。
嘴裡的布巾早已不知所蹤,她仰麵朝上大口呼吸著, 不時拍打到她臉上的水浪讓她嗆了幾聲, 眼前也看不清東西。
她被這群黑衣人綁來好幾天了,一直都在跟著他們費力趕路,體力早已不支,再加之在大壩上被吊了那麼久……
水流湍急, 她隨著一起一伏地向遠處漂,離岸邊越來越遠。
岸上的聲音從清晰到慢慢遙遠, 雙腿浮動時的阻力越來越大,感受著身體不斷下沉,她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大概真的要死了吧……
河水漸漸沒過頭頂,唐玥再也沒浮上來……
蘇禾被段羽死命地拽著, 跪坐在岸邊,她愣愣地看著河麵,突然崩潰大喊了起來!
段羽聽著,極不好受。
他也不敢相信, 唐玥就這麼沒了, 那個愛跟他頂嘴的丫頭就這麼沒了……
突然,他喊道:“蘇禾……蘇禾……快看!那裡——”
蘇禾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就見,那奔湧河水之上,竟冒出了兩個腦袋。
“是木白!他找到玥玥了!”
段羽第一次覺得自己看這個人這麼順眼!
陸柏找到唐玥的時候,她因為脫力加上溺水暈過去了,陸柏點了她的幾個穴道, 唐玥猛吐了口水,雖還沒清醒,可也讓陸柏鬆了口氣。
他將唐玥身上的繩子解開,將兩人牢牢捆到了一起。
河水湍急,他們所在的地方又遠離岸邊,要想回去難如登天。
陸柏伸出手臂對著那兩人揮了揮,示意唐玥沒事,而後又指向了河水流動的方向。
段羽將蘇禾扶起來,她整個人都軟了。
“你彆擔心,玥玥應該沒事,木白說他會沿岸找機會上岸的。”
二人看著河中那兩人慢慢遠去,段羽就對蘇禾道:“駱河口下遊分支極多,要找他們不容易,咱們去雲頂山等他們吧。”
不提其他,段羽知道,陸柏肯定會照顧好唐玥。
他看了眼還固執地看著遠去二人的蘇禾,壓下了心底的擔憂。
直到再也看不見了,蘇禾才回過了神,此時天也已經大亮。
昨夜還是暴雨,今日便是陽光晴好,駱河口的水位相比於昨日好像下去了些,河麵也沒那麼恐怖了。
二人回了破廟收拾東西。
“蘇禾,快來看。”
蘇禾疑惑問道:“怎麼了?”
她說著便走了過去,而等到那一看,段羽將黑衣人的上衣都扒開了,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他們平時查案沒少乾過這事,隻是奇怪的是,這些黑衣人的左胸上方竟然都有一個黑色太陽的標誌。
他們推測過這些人或許是大惡集結的那群亡命之徒組成的,因為這些人的武功路數都不太一樣,可如今看來,這更像是出自同一個門派。
蘇禾遲疑道:“我們的檔案裡,好像從來沒記載過一個以‘太陽’為標誌的門派。”
段羽回憶了一下,確實也沒想到,他皺著眉:
“這群人的武功路數像是出自多個門派,他們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為何以前從未聽說過?”
在水裡泡了半宿,陸柏也不知他們順水漂了多遠,等到天色破曉,水流沒那麼急了,他就帶著唐玥遊上了岸。
這裡看起來沒有人煙。
找了個避風處,視角也隱蔽,陸柏將唐玥安置好,才開始檢查她的情況。
她身上沒什麼傷口,隻是勒痕明顯,顯然被綁了很久。
陸柏沒學過醫,不過習武之人對經脈比較了解,他能簡單地診出唐玥沒什麼大礙,這讓他鬆了口氣。
找了些乾柴和火石,他點了一個火堆給二人烤火,在水裡泡久了,涼意都要浸到骨子裡了。
看著昏迷的唐玥,他抿了抿唇,眼神透著幾分掙紮,最後說了句“得罪了”,便顫巍巍地伸手去解她的衣衫。
隻給她留了中衣,陸柏把她其他的衣服都支了個架子晾上,自己則是赤著上身,隻著了一件中褲。
昨夜耗費了太多精力,在河裡也是精神高度緊繃,如今脫離險境,他不由得有些放鬆,靠著背後的石頭睡了過去。
恍惚中,他好像聽到了唐玥呢喃的聲音,猛地驚醒了過來。
“……水……水……”
唐玥嘴唇乾的起皮,臉頰透著不正常的紅暈,陸柏心中一驚,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頓時便被那熱度燙著了。
唐玥竟然起了高燒。
“玥玥,醒醒……醒醒……”
陸柏一邊叫她,一邊輕輕晃著她,想讓她趕緊醒過來,可唐玥隻是難受地哼了幾聲,半分睜眼的跡象都沒有,陸柏一時間急的不行。
他身上備著的藥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如今荒郊野嶺的,哪怕他跟著唐玥認過一些藥材,可一時間也沒地方去找。
撕了幾塊衣擺,陸柏跑到河邊浸濕了,拿過來給唐玥搭在額頭上,給她擦拭掌心,如此來回多趟,可唐玥一點要降溫的跡象也沒有。
更糟糕的是,唐玥竟然開始喊“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