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 身材乾癟、長相陰鷙的年輕男人從樓梯裡慢慢走上來, 正是東南亞玩家阿布杜拉。
白人老頭看著兩人,坦白道:“我是第一個來這的, 我剛來半分鐘,這位唐也來了。這裡是閣樓, 我想你們來這的原因應該和我一樣。”一開口,他就撇清了自己的關係, 說明自己的來意:“我是來看看,那具屍體還在不在的。”
唐陌:“我也是。”
阿布杜拉看了兩人一眼:“一樣。”
老頭喬治默了默,問道:“一起進去?”
“好。”
老頭的手按在閣樓的門把手上,輕輕扭開。昏暗的光線透過窗戶, 射入閣樓內。那門縫越開越大, 唐陌的目光也越加集中。但他看到那具仍舊停放在閣樓裡的屍體時,他心中稍稍鬆了口氣。
阿布杜拉:“他還在。”
白人老頭:“我對這具屍體沒什麼興趣。”
唐陌:“出去看看?”
眾人同意了他的建議:“好。”
晚上的時間一共有兩個小時,但這並不意味著, 玩家一定要在屋外待滿兩個小時。不出門是被黑塔允許的,出門很快又回來,也被黑塔允許。白天的時候,他們要麵對的是十幾個玩家,晚上時隻有三人, 更容易觀察對方。
然而三人並沒打算一起行動, 從閣樓下來, 走到二樓的樓梯口, 他們就分開了。
這是一個難得地單獨調查這座城堡的機會。
白天時, 每個人所有的對話都在長桌旁進行。哪怕去搜索線索,也必須所有人一起行動。一來是可以保證公平性,二來也是在防止怪物混在玩家裡,偷偷摸摸地清除線索。
唐陌選擇的是去一樓大堂,老頭和阿布杜拉選擇在二樓逛逛。
三人分彆時,唐陌悄悄地抬頭看了眼這兩人的背影。白人老頭選擇向左走,阿布杜拉選擇向右走。兩人沒任何交集,也隻是自顧自地尋找線索,仿佛真的不願意浪費任何時間,謹慎地想查明真相。
唐陌走下樓梯,來到長桌旁。
狹長的木頭桌子中央,擺放著十三個小木偶。木製椅背上,莉娜、大衛、阿納托利和白若遙的名字全被劃去。每當夜晚降臨,玩家投完票倒扣了放在桌上,就沒人去管這些票的下落。唐陌仔細看著桌麵,發現並沒有一張白票,也沒有紅票。
他一一走過每個玩家坐過的椅子。
接著,他去了壁爐,翻開厚厚的爐灰。又去了廚房,在櫥櫃裡仔細尋找。
半個小時後,噠噠的腳步聲在樓梯上響起。唐陌端著一隻燭台,昏暗的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頗為陰沉。他麵無表情地順著樓梯向上走,走過第二層樓,又走上第三層閣樓。在閣樓的門口,他停下腳步,刷的回過頭,看向樓梯下方。
一張陰沉的臉被燭光隱隱照亮。
唐陌沉默片刻:“你腳步聲很輕。”
阿布杜拉:“我一直走路很輕。”過了片刻,“嗬嗬,你會因為這個,就覺得我是怪物?”
這諷刺的笑聲聽得唐陌眉頭一皺,他沒有回答,轉身開了閣樓的門。
定定地看著門內的景象,下一刻,唐陌回過頭,聲音平靜:“你說,是誰偷走了屍體呢?”
隻見狹窄昏暗的閣樓裡,赫然空蕩蕩一片。
白若遙的屍體不見了!
阿布杜拉倏地抬頭:“你想說什麼?不是我偷的。”
唐陌舉著燭台:“也不是我。”
阿布杜拉:“哦,是那個老家夥。”
唐陌吸了吸鼻子,嗅著空氣裡的味道。隻有塵封已久的灰塵氣息,沒有其他味道。他舉著燭台,微微俯下身,讓蠟燭的光芒照到閣樓大門的角落。看著木門邊角上一塊褐色的痕跡,唐陌伸出手,輕輕抹了一下。
已經抹不出任何東西,但是是濕的。
唐陌:“喬治去哪兒了,那個老頭。”
阿布杜拉漆黑的眼珠裡倒映著暗淡的燭光:“我沒見到他。”
唐陌握著燭台,微微勾起唇角:“這是你的血,還是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道刺耳的破風聲從唐陌身後響起,唐陌直接迎麵扔了燭台上去。阿布杜拉一拳擊碎燭台,站在樓梯下方,用陰冷如蛇的目光看著唐陌。
這是唐陌第一次看到他笑,他的笑容陰森滲人,在黑暗中格外詭異。
“反正你是要死的,問那麼多做什麼呢。”
最後一個字說完,拳頭如期而至。在這一拳即將砸到唐陌時,阿布杜拉五指一張,變成爪狀,直剜唐陌的心口。唐陌側身躲開,一手按住樓梯扶手。阿布杜拉雙爪成鷹狀,攻擊如暗影,密密麻麻地向唐陌襲來。
他的指甲不知在什麼時候變成了黑色,他一爪抓住樓梯扶手,竟生生地摳出五根手指的指印。在他的指甲觸碰到的地方,木頭發出滋滋的聲音,很快腐爛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