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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政所居處。
從昨夜初桃院落叫水的情況來看,源朝稚就知道兩人並沒有越過那一條線。
或許有人覺得這是麻倉葉王體恤尊重初桃,也可能會認為這是兩人關係冷淡的證明,但這些對源朝稚都無足輕重。
她在意的是初桃的想法。
如今聽去了初桃院落的女房彙報,桃姬神色一如過去,未見不滿,兩人相處和睦——麻倉葉王離開前,還躬身為少女洗臉梳發穿衣,姬君都很高興,沒有拒絕。
源朝稚已了然於心。
過去一夜,初桃仍舊是不討厭麻倉葉王的。
“我的話都帶到了嗎?”
女房恭謹答:“是。”
“桃姬聽的很認真,讓我帶話叫夫人不必擔心。”
“最近有人在傳播和他有關的謠言,或許是因為桃姬,也或許是他自己結的仇。”
源朝稚輕叩桌麵,原本這是打算讓陰陽師自己解決的,作為他能力的檢驗。
“派人壓下吧。”
又慈愛地看向被喚來的少年武士。
一襲紫衣水乾,黑色馬尾,顯出一派精神氣。
“幾日後,桃姬就要去陰陽寮上任了。夫君政敵不少,加上桃姬的女子身份,恐怕會有人生事,能否請你多關照一些呢?”
麻倉葉王雖同在陰陽寮,但他位高受天皇重任,也有力所不能及之時。
人還是用自家的放心。
少年爽朗笑:“我當然是聽姑姑的了。”
……
北政所夫人的女房所帶來的話,是告訴初桃:
婚禮儀式未成,昨夜僅為試婚的第一夜,若有任何不滿,一切可戛然而止。
怪不得平安京結婚要連續過夜那麼多次呢!
除此之外,這位不苟言笑的女房還在新婚前幾天教授過她一些性/知識,並不因她未嘗人事而避諱什麼。
初桃在女校裡也有接受正確的性/教育,內容詳儘,教會女孩子自尊自愛,避免女孩子們在未知的領域不知所措或迷失自己。
但這位女房卻讓她打開了新的思路。
——“不可做獻媚取悅男人之事,保持藤原氏姬君的端莊得體。”
——“坦誠麵對您的**,喜歡就鼓勵,不喜歡就停止,您的感受才是最重要的。”
說的對呀!
初桃覺得就算自己沒有遊戲裡藤原氏姬君的高貴身份,在貼貼這種事上,也要始終秉持快樂與享受為第一奧義。
部分獻媚取悅之事,真的是看著就毫無爽感。
倘若一個男人讓她產生的負麵情緒壓過了快樂,那這塊口香糖就失去了味道,應該被吐掉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的男人,
——可是有三十五億又五千萬啊!*
扔了扔了。
當然,麻倉葉王還扔不得。
初桃覺得可能是他太君子了,誤會了她昨夜的意思,以為她是真的要睡覺了。
溫柔又體貼。
他這是太喜歡我了啊!
不急,還有今晚和明夜呢。
她這般想著,就見妹妹們推著彼此到了門口。
見到了初桃,她還沒說話,三人一個接一個地紅了臉。
初桃一開始還沒明白,但在妹妹們圍上來給她按腰,支支吾吾地說了一句“聽聞麻倉大人巳時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呢”,瞬間意會了他們的想法。
她們這是誤會了麻倉葉王和她昨夜做的事啊。
妹妹們溫柔可愛,她當然是一並承受,這個摸摸,那個摸摸。
梅姬:“我在外麵還遇見了兄長大人,他也想來看你呢。”
但麵見一位剛過新婚之夜的姬君,即使是妹妹,也似乎讓他感到害羞。
因此駐足不前,隻讓她們代為問好,還送了禮物,是一根精致的木簪。
荻姬笑了笑:“兄長大人比姐姐年紀還大,誰知道竟是姐姐先成婚呢?他不好意思呀。”
又說:“不過我看兄長啊,在感情一事上是半點竅都沒開,隻能祈禱棋盤上快變成美女妖怪——”
葵姬掩唇輕笑:“那可不要讓麻倉大人碰見了才好。”
不然要被陰陽師祓除啦。
幾人閒聊著。
談到加茂憲倫——
這位梅姬閨中友人的兄長,在前日梅姬造訪加茂家時遇到她,特意托她向初桃問好,說為她譜寫好了新的曲子。
“不過,深雪讓我不要靠近她的兄長,也不讓我告訴姐姐這件事,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想來是兄妹間發生了什麼矛盾吧。
談到禪院巡——
踏歌節會後,人們隻知五條覺重病身死,卻不知禪院巡同樣受了重傷。
荻姬:“據說禪院家主還派人為禪院少主向姐姐提親。但是,但是……父親大人罵他們是衝著魔虛羅來的,把他們趕跑了。姐姐,魔虛羅是什麼?”
魔虛羅?那個被禪院巡召喚出來的鬼神?
初桃大概懂了,從魔虛羅的紅名來看,他沒有被收為式神。但這樣強大的鬼神卻向她低了頭,所以禪院家主才為禪院巡提親。
“不過,翌日禪院巡就登門致歉了。他最近忙碌於五條家事宜,幫著五條小家主上了位……啊,這幾日,那位原來的五條家主就要被下葬了吧。”
語音落下,荻姬才想起五條覺和初桃之間的淵源。
甚至於,她還見過五條覺的最後一麵。
為了不讓姐姐觸景生情,三個人笨拙地轉移了話題。
就這麼到了夜晚。
麻倉葉王到時,暮色已至。
少女院落的構造他已了然於心,但這條通往房中的路他卻走了許久。。
和昨夜隱於黑暗蟄伏的貓不同,這一回是趴在案前打盹的貓。
她似乎在等待的途中累的睡著了。
麻倉葉王染上笑意。
掃了一眼房中,知曉了女房所鋪被褥的方位。
他悄無聲息地靠近了初桃,手撫上少女的發梢,一下一下地輕輕捋著。
手法熟練,使貓舒服的同時不至於醒來。
但人和貓不同,這樣趴睡的姿勢太累了。
還是得睡床才行。
可這樣的動靜,必然會驚醒她。
果然,初桃才被抱起來,就迷迷糊糊地半抬起眼。
“麻倉……”
白皙的手臂攬住了麻倉葉王的脖頸。
“很累嗎?”
“嗯……”
初桃慢吞吞說。
她被麻倉葉王放下,乖巧地伸著手被脫去薑黃色的外衫,隻留一件白色的裡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