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1 / 2)

她拚命裝窮 昭亂 8386 字 6個月前

傅知煥在改名之後, 傅明衡曾找到他進行過一場談話。

“為什麼要改名, 你知道家裡多有多生氣嗎?爸大發雷霆,要不是媽攔著, 差點就要和你斷絕父子關係。”傅明衡問。

但傅知煥卻沒回答他的話,隻是淡淡扯了下唇角,突地問了個毫不相關的問題:“你知道什麼叫做無罪推定原則嗎?”

“什麼?”

“未經審判證明有罪確定前, 推定被控告者無罪, 是現代法治國家刑事司法通行的一項重要原則。換而言之, 就是在沒有關鍵性證據的情況下,即使你知道一個人有罪, 卻依舊無法將他定罪。”

“這和你改名有什麼關係?”

傅知煥沒有回答,隻是笑著用指節扣了扣桌麵, 然後站起身:“沒事, 去吃飯吧。”

傅知煥在上高中的時候, 曾經發生了一件事。

有一天晚上,警察接到舉報。

有個叫做金晨赫的混混, 在打牌期間和人發生了口舌, 直接撂桌子而起拿瓶子給人腦袋開了瓢, 爭執之下還叫囂著:“莫惹我啊!老子十二年前可是殺過人的。”

在周圍的人報警後, 警察迅速拘留了金晨赫,並且調查了他過往的案底,但發現他隻是因為一些打架鬥毆偷竊之類的事情進過局子, 並沒有殺人的案底。

唯一一件與謀殺能扯得上關係的, 隻有在十二年前, 傅知煥妹妹殘忍遇害的那起案子。

金晨赫曾在那個時候被警方帶走進行調查與詢問,但不過當時沒有任何證據加上與屍體上犯人的DNA並不符合,所以沒有被列為嫌疑人。

既然這件事同聲名顯赫的傅家有關,警方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對那位混混進行了盤查。

但他卻一口咬定:“怎麼可能殺人呢?我就是想起當年那件事,想嚇唬他們一下而已。”

衝動之下說的話不能被當做證詞,加上在警方的調查後,也確實沒有發現有用的證據,於是隻能在批評教育拘留幾天之後,對他進行了釋放。

金晨赫離開拘留所的那天,遇見了傅知煥。

傅知煥站在門前斑馬線對麵的紅綠燈下,道路上車水馬龍,汽車鳴笛聲不絕於耳。

他穿著乾淨素白的校服襯衫,但卻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顯得十分打眼。

金晨赫吹著口哨,吊兒郎當的等著紅綠燈。

紅燈變綠,他也順著人流,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一回頭,一眼就看見佇立在紅綠燈下,平靜朝自己望來的傅知煥。

傅知煥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單肩背著書包。漆黑的發,深邃的瞳,但卻讓人莫名的感到觸目驚心。

金晨赫臉色突然一變,他瞳孔微縮,手指輕輕顫抖了下,然後下意識地握成拳,倉促地挪開自己的目光。

接著,加快了步伐,同傅知煥擦肩走過。

“這位先生。”

而就在這時,金晨赫突然聽見傅知煥喊住自己。

他後背僵直,僵硬地轉過頭,問:“什麼事?”

傅知煥抬眼看他,許久之後才突地淡淡笑了聲,昂首朝他麵前示意了下:“沒事,注意看路。”

這麼多年來,傅知煥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殺死傅予情凶手的追查。

當從父母的口中,以及多方打聽,聽到金晨赫在被帶走前曾提到“十二年前殺死一個人”這句話的時候,傅知煥幾乎就有預感,自己妹妹的死,麵前這個人肯定知道些什麼。

因為金晨赫報出的時間太準確了。

就像你問一個三十多歲的人是多少年前從高中畢業這個問題時,大多數人都會在腦內進行簡單的加減法,沒有辦法迅速精準的報出數據。

而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居然還能在情緒激動情況下,無比清晰地記得“十二年前”這個準確的時間。

如果真的是件同他毫無關係的事,金晨赫的記憶絕不會如此深刻。

傅知煥想測試一下自己的猜想。

果然,在過馬路的時候,他就能從那人的反應中確定——

金晨赫一定認識自己。

可是在傅知煥的記憶中,分明是從未與金晨赫碰過麵。

那麼他是怎麼認識自己的呢?

傅知煥回憶起,當年在遊樂園裡,同妹妹走失之後,在焦急尋找下,曾與一個推著垃圾車行色匆匆的男人相撞。

“注意看路。”

男人皺眉,語氣中都帶著幾分急躁與凶狠。

時間交疊。

當年那張男人的臉隱隱約約和當下重合起來,最終變得無比清晰——金晨赫。

是這張臉。

十二年前傅知煥無法進行判斷,但是此刻他卻能確認,金晨赫就算不是最後的真凶,也一定與傅予情的死脫不了乾係。

但這一切都僅僅是自己的猜測。

他想知道一個真相。

從那以後,傅知煥從沒有放棄過對傅予情被害案的追查,也從未放棄過對金晨赫的關注。

但這麼多年來,無數警員都沒辦法找到的證據,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浮出水麵。

即使傅知煥知道金晨赫可能會了解當年那件凶殺案的真相,卻依舊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口對他進行調查。因為在法律上,不可能沒有證據僅憑借自己的直覺,就去調查一個人。

所以為什麼傅知煥會改掉自己的名字。

傅律。

縛律。

傅知煥從骨子裡就是個冷靜的人。

用惡懲治惡,是他不會允許自己做的事情。但是越清醒知道這一點,反而會更為煎熬。

他開始逐漸遠離自己的家人,變得孤僻而又獨來獨往,不喜與任何人深交。

所有人都覺得,傅知煥是個冷靜到可怕,公平公正到苛刻的人。他幾乎生來就適合呆在這個位置,猶如白紙黑字的法律條文一樣,像是被剝離了所有感性的去處理每一件事。

其實隻有傅知煥知道,在預料到陸柯陳的計劃時,他仿佛透過無數層光影,隱隱約約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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