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073(1 / 2)

她拚命裝窮 昭亂 8670 字 4個月前

“阮阮, 那裡人太多了,會很不安全的哦。”

謝艾牽著溫阮的手,耐心地勸道:“我們去彆的地方拍一拍就行了, 這附近不是也有些小樹嗎?”

“我今天答應了要替老爺爺和老奶奶拍很多照片的呀!所以一定要去那棵最大的櫻花樹底下, 因為老爺爺說,這個遊樂園就是因為那棵樹才出名的!”

溫阮用揮著整條胳膊,比劃了一個大大的圓,然後鼓著腮幫子撒嬌:“去嘛去嘛,老奶奶身體不好, 肯定特彆特彆想看到最好看的櫻花樹嘛。”

謝艾拿女兒沒辦法, 隻能搖了搖頭,然後牽著溫阮走向那人群最密集的地方。

人頭攢動,不知道是誰重重地撞了一下謝艾的肩膀, 將手上的包和相機全都給撞落。

她皺著眉, 鬆開溫阮的手,蹲下身連忙將東西撿起來。

然而當她再直起身下意識往旁邊一抓時,才發現原本站在旁邊的溫阮, 就在眨眼間的功夫, 不知道被人群擠到了哪個位置。

“阮阮!阮阮!”

下午,正是遊樂園裡人流量最大的時候。

謝艾扯著嗓子喊得聲嘶力竭,直到完全沙啞到發不出聲音,卻始終麼聽到溫阮的半點回應。

直到晚上, 警局傳來消息。

說從一個要運送出園內的垃圾桶裡, 找到了溫阮。

好在, 隻是後腦處受了擊打傷而陷入昏迷,其它地方並沒有任何的傷痕。

謝艾和溫豐臣趕到醫院的時候,溫阮才剛剛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她看上去非常虛弱,在看見自己父母的時候,再也憋不住情緒,腮幫子一癟,眼眶裡蓄滿了淚水,然後止不住地嚎啕大哭。

做父母的當然是心疼,連忙一把抱住自己的孩子在哄。

大約十分鐘後,溫阮的情緒才稍稍好了些,但還是上氣不接下氣地抽抽搭搭著,時不時打幾個哭嗝。

謝艾沙啞著聲音,輕聲哄著她:“阮阮乖,快點好起來,我們趕快出院,然後回家去和你認識的小朋友一起玩,好不好?”

溫阮靠在謝艾的懷裡,重重地點了下頭,聲音還帶著哭後的小奶音:“嗯!”

想了想,然後說:“我要快點好起來,快點出院,而且還要給老爺爺看櫻花樹的照片呢。”

但是等溫阮出院的時候,那位教陶塤的老爺爺已經辭去了藝術班的工作。

那一份照片,最終也沒能送到他手裡。

*

“你說張老爺子?我倒是記憶挺深刻的。”

居委會的大媽看了看傅知煥和溫阮,一邊磕著瓜子,一邊歎了口氣:“十年前就走了,他也是可憐,老伴走得早,自己一個人孤苦伶仃的。”

傅知煥和家裡確認過後,才知道當年的傅予情所上的藝術班,和溫阮的確是同一個。

老師,恰好也是同一位。

時隔多年,這起沒有半點眉目的案件,終於又重新地出現了一個關鍵性的重合點。

那老人名字叫張誌偉,早些年是個街頭藝人,後來也進藝術團工作了幾年,薪水不高,勉強養家糊口。

等年紀大了,在藝術團也呆不動了,就跑到一個藝術培訓機構去當老師。

“哎,這老頭子命不好。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的兒子長大,但那兒子也是個不孝順的東西。”

大媽說到這,停下了嗑瓜子的動作,她左右看了看,然後對著溫阮招了招手,小聲說:“他兒子啊,打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東西,之前不知道捅了多少簍子,警察天天來抓人。誰知道二十年前,不知道怎麼的,突然就有錢了,問他是做什麼的,也不說。但每次回來都是穿金戴銀的,還有豪車停在樓底下。”

“但是有錢有什麼用,心黑啊。一開始還一年回來兩次看看老人,到後來索性就不管了。老人苦巴巴的拿著那點退休金,每天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彆提有多慘了。”

那大媽邊說著,邊恨恨地拍著自己的大腿:“十年前啊,張老爺子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估計是覺得實在過不下去了,就索性從陽台上跳了下去,一條命也就這麼沒了。”

傅知煥眉頭微皺,開口問:“請問,小區內的居民之前有沒有覺得這對父子,有哪裡奇怪或者是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大媽摸著下巴想了下,然後突然一拍手掌,湊近兩人:“還真有。你也知道,我們這些老太太平時都喜歡聊聊天,拉些家常。這剛好,張老頭子家對門的鄰居,和我關係就特彆好。”

“鄰居家的那個老太太,夜裡睡不著覺,就總是爬起來看電視。誰知道有天晚上,就聽見張老爺子在和他兒子吵,具體都聽不清了,就聽見‘有錢人的孩子啊’‘死人啊’之類的幾個字,反正就挺瘮人的。但從那以後,張老爺子的精神就一天比一天差。”

溫阮深吸一口氣:“那你知道,張老先生的兒子住在哪嗎?”

大媽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們和他都不熟。”

在謝彆了居委會的大媽後,傅知煥和溫阮回到了車上,開車前往附近的警局。

車載電台裡,帶著播音腔的女聲,機械化地念著新聞:“近日,二十年前一起迄今為止還未抓捕到真凶的兒童虐殺案,在警方不懈的努力下,終於有了突破性的進展。一位該案件的相關人士前來自首…”

“啪嗒”

溫阮伸手,關上了電台。

傅知煥垂了下眼,沒轉頭:“謝謝。”

溫阮搖了搖頭,撐起一個笑:“沒事。而且剛剛和那位女士說的話,不是都已經錄音了嗎?警方現在重新開始重視這起案件了,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張老先生的兒子,倒時候隻要比對DNA,就可以知道真相了。”

“凶手一定會繩之以法的。”

聽著溫阮的聲音,傅知煥那雙無波無瀾地眼眸中,終於泛起點暖意,少了幾分冰冷和不近人情。

他似乎是輕笑了聲,但又似乎沒有,隻是聲音帶著深深的疲倦:“嗯,我相信一定會的。”

關上電台,車內又陷入一片死一般的寂靜。唯一有聲音的,就隻有風刮在玻璃上的呼呼聲,卻吵得人心煩意亂。

越貼近真相的時候,傅知煥才發現,自己本來以為能夠控製得很好的情緒,在此刻都變得不堪一擊。

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他完全沒辦法冷靜地去麵對任何一個,曾經傷害過自己家人的犯人,也沒辦法保持絕對的理智,去聽那些血淋淋的證詞。

他沒辦法接受,傅予情死在這麼卑劣的人手裡。

終於,到了一個紅路燈,傅知煥抿著唇,將身體往後靠,抬起頭定定地望著紅綠燈的方向,漆黑的瞳仁裡看不出半點情緒,仿佛空洞得毫無一物。

一隻麻雀撲騰著翅膀,落在了紅綠燈的上方,扇動著翅膀,一跳一跳地調整著自己的位置。

傅知煥斂起眉眼,看上去似乎很平靜。

但就像人們永遠不知道平靜地海岸什麼時候會迎來突如其來的海嘯一般,下一秒,隻聽見砰地一聲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