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留下(1 / 2)

慕雲期聽到對方喊自己“小老弟”,整個人都不好了。

百裡蕪見他沒有回應,以為他方才被狼嚇傻了,心想這個皇帝真是不經事。她走到已經死去的野狼旁邊,拽起它的一條腿拖著走:“陛下,這狼送給我吧,一會兒我剝了狼皮做墊子。”

方才一時情急,對慕雲期的稱呼有些不合禮儀。師父叮囑過她,在宮裡一定要謹言慎行,皇帝畢竟是天子,對他要比對師父還要尊重,絕不能把那些草莽之氣帶進宮裡。

這對她來說太難了,她在雲蒙穀散漫慣了,從來沒有被人拘束過,實在不知謹言慎行為何物。她問師父該如何做,師父說,少說話,彆惹事,該吃吃,該喝喝,有事彆往心裡擱。

如此她謹遵師父教誨,自打進入皇宮以後一句話都沒說,要不是方才看到慕雲期這笨蛋笨得喘不過氣,她也不會一時忘了身份差彆,那樣喚他。

慕雲期這才回過神來,僵硬地點了點頭:“這狼你拿去吧。”

“謝陛下。”百裡蕪拽著狼腿走到白斂麵前,那匹野狼體型不小,應該有幾分份量,可是在她的手中,卻如一個空空如也的破麻袋一般,被她毫不費力地拖了老遠。百裡蕪問白斂,“這位……小老兄,你有沒有小刀?”

方才稱呼皇帝為“小老弟”不合身份,那麼稱呼他的侍衛為“老兄”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有了方才她對陛下的稱呼在前,白斂對她這句“小老弟”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腦中尚還回味著她方才那一番疾如閃電的操作,這會兒堪堪緩過神思,從靴子側邊抽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這個可以嗎?”

“嗯,借我用一下。”百裡蕪從他手中接過匕首,就近找了一個燈火比較亮的地方,也不講究,席地而坐,將狼扯到麵前擺好,摸了摸狼的骨骼架構,然後拿著匕首將狼的肚皮豁開,開始剝狼皮……

橙色的燈火下,一個灰不溜秋的小人兒,坐在地上跟個土豆似的,頂著一張稚嫩的娃娃臉,掛著一副認真的表情,用嫻熟的手法剝狼皮,既詭異,又殘忍……

白斂默默走到慕雲期身邊,兩人相顧無言

,然後一直盯著百裡蕪看。偶爾有血濺到了她的臉上,百裡蕪隨手一抹,抬頭的間隙發現了他們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出於禮貌笑了笑,卻是笑得那兩人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百裡蕪隻用了一刻鐘的時間,便將整張狼皮都剝好了,她展開來仔細看了一遍,很是滿意,唯一的缺點就是她方才救慕雲期的時候手勁大了些,將狼皮掏破了一個大洞。

她將狼皮搭在一旁的欄杆上晾著,然後拾起飛起一腳,將地上那個沒了皮毛的血呲呼啦的東西踢得老高,最後準確無誤地落在一頭老虎的籠子上麵。那老虎聞到血腥味,一躍而起,將狼肉拽了下去。

這一幕把旁邊的慕雲瑾和白斂看得又是身子一抖。

百裡蕪轉過頭來,就著衣服將匕首擦乾淨,還給了白斂:“我先回去了,你們倆繼續逛吧。”

說罷便甩甩袖子,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慕雲期看著她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半響,問白斂:“方才狼撲過來的時候,你看清楚她是怎麼出手的麼?”

白斂搖搖頭:“太快了,屬下沒看清。”若是白天還好些,方才光線也不甚好,他根本看不清楚。

慕雲期摸著下巴意味深長道:“難道真如百裡堯所說,他這小徒弟確實有兩下子。”

“依屬下看,應該不止兩下子。”白斂思忖片刻,說,“陛下,還要將她送走嗎?”

慕雲期想了想,說:“再觀察觀察吧。”

今夜自是沒了逛百獸園的興趣,慕雲期便準備回宮洗洗睡了,他和白斂邊走邊聊:“對了,百裡堯的這個小徒弟,叫什麼名字?”

白斂答:“叫百裡蕪。”

慕雲期背著手:“哦?四大皆空的那個‘無’嗎?”

“陛下,‘四大皆空’這四個字裡沒有‘無’。”白斂瞥了一眼自家主子,“是荒蕪的‘蕪’。”

“百裡蕪,百裡荒蕪?”慕雲期念了一遍這個名字,笑道,“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麼起了這麼個貧瘠的名字?”

“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

慕雲期心中掂量著這個名字,踱著步子回宮了。

沒想到自此這個名字便悄無聲息地在慕雲期的心中紮了根。

第二日一早,慕雲期起床更衣的時

候,便想起了百裡蕪。他將白斂叫進來,問道:“那個百裡蕪在哪呢?”

白斂:“屬下派人去找一下。”

不一會兒,白斂進來了:“陛下,她還沒起床。”

“朕都起了她還沒起?”慕雲期有些不高興,“怎麼沒叫醒她?”

“叫了,不過沒叫醒。”白斂說完,轉身將一名太監喚了進來:“你同陛下解釋一下。”

那小太監期期艾艾地走上前來,掛著一臉苦相哭訴道:“奴才奉白侍衛之命去叫百裡姑娘,可是敲了半天的門也不見百裡姑娘開門,奴才心急便撞開了門,哪成想忽然平地起了一股妖風,吹得奴才眨眼間就飛到了天上,又落在了樹上,卡在樹丫上好一會兒……”

慕雲期冷笑了一聲:“什麼妖風,你那是被人一巴掌呼上天了。”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