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條魚·人王(2 / 2)

不過她到底是沒有再揪著這點事情去臊白禮,也繼續正色,“沛從南年逾四十,正妻早亡,對外宣稱多年未娶,無兒無女,是個緬念亡妻數年的癡情人。”

鳳如青冷笑一聲,“但其實他家中不僅有個五個月身孕的美妾,養在房中,後院的偏僻處還打了一處牢籠,裡麵囚著一位女子,還有女子所生的孩童,已經十幾歲。”

白禮神色有些驚愕,沛從南乃是梁景國出了名的風骨卓卓之人,怎會……

鳳如青繼續道,“還不僅如此,那位女子,乃是妖族狐女,與沛從南生下的孩子是個先天缺陷的半妖。十幾歲的年歲,仍舊如一個三歲孩童般大小,生一雙狐耳,九條狐尾,被鎖鏈束縛頸項,穿透妖骨,同他的母親一起,囚在籠中。沛從南時常去看,卻甚至不敢靠近他的親身骨肉。”

白禮微張著嘴,簡直不知作何表情,鳳如青說,“沛從南與太後相比,半斤八兩,你要在這兩人之間做選擇,你自己估量。”

鳳如青說,“我已經摸清他與朝中支持他的擁護者聚集之所,也摸清他每日的出行路線。”

鳳如青對白禮說,“你何時要見他,我可以幫你,是捆是綁還是偶遇,隨你。”

白禮表情也沒有驚愕很久,他大抵是自小見慣了世間醜惡,對於這種醜惡之事,接受度很高。

他連跟邪祟都敢談情,沛從南的表裡不一,囚禁妖族,並沒有帶給他多麼大的震撼。

白禮隻是說,“妖族不是很厲害嗎?怎會被沛從南囚住?”

鳳如青說,“這我正在查,我本要去詢問那被囚之人,還未來得及,便感知你在找我,就匆匆來了。”

白禮點了點頭,麵露沉思。

鳳如青其實很輕鬆就能解決這些事情,九尾狐的崽子,那可是妖族皇族的象征,這沛從南囚禁的,定死了是個狐族皇女。

隻要她設法朝著妖族那邊送個信,妖王不可能對自己的族人落難置之不理,尤其是九尾皇族。

但那樣,沛從南必死無疑,白禮要利用他的計劃便會落空,真要沛從南死,倒也不急在這一時。

鳳如青沒有吵白禮,白禮最後還是說,“先查清那狐族之女,為何被沛從南所囚。”

“至於太後這邊,她已然無從選擇,我們現在什麼都不用做,”白禮給鳳如青倒了一杯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送到嘴邊,慢慢地喝了一口,說道,“八皇子現在是那兩人之間的引雷符,聖真帝的屍首要爛了,這場龍虎鬥,很快便會有個結果。”

白禮此刻的樣子,倒是真的有了人王的雛形,他仔仔細細地給鳳如青分析了宮內宮外的形勢。

他回來也不過半月,還是個被當做傀儡的角色,能夠如此明晰利弊,甚至不驕不躁地看狗咬狗,已經是飛速的成長了。

鳳如青聽他用有限的消息,去深挖消息背後的隱情,聽得暗暗有些心驚。

不愧是人王,他根據鳳如青給他的消息,還製了十分周密的計劃。

不要鳳如青引見劫持,也不要鳳如青去涉險,隻要鳳如青設法掌握沛從南養在屋中女子的底細。

“我現在是太後手中傀儡,太後便必須要能鬥得過沛從南,”白禮神色肅然,“但沛從南私囚妖邪之事,還不能抖出去。天下對妖邪談之色變之人比比皆是,若這件事露出去,沛從南必然跌入泥濘再無法翻身。”

“若沒了他的牽製,太後必然無法無天,”白禮說,“我們隻需掌握沛從南房中那見不得人的女子的底細,便能夠拿捏住他。”

鳳如青看著白禮這樣子,稀奇地伸手捏了下他的臉,“你這般模樣,我倒是有些生疏了,不過一個連妾室都不算的女子而已,能起什麼作用?”

白禮搖頭,“你不知,沛從南乃是梁景朝臣風正忠心的官員表率,他的擁躉,大多都是如他一般剛正的言官武將。”

“連我這樣生活在冷宮之中的人都知,他與發妻伉儷情深,曾在發妻身染惡疾之時,於病床之側寸步不離,險些也隨之而去。”

“沛從南民間聲望是太後望塵莫及,若是他表麵還拿著亡故的發妻豎立他風正剛直的癡情為人,可內裡一把年紀了在房中養了美嬌娘,還是商女,你猜,那些欽佩他之人知道了,會不會驚愕難忍,斥其行徑,甚至是再不與他‘同舟共濟’?”

鳳如青恍然點頭,她雖不懂朝堂爭鬥,卻也知道人言可畏,被白禮這樣一說,她知道自己這些天,沒有白白跟著沛從南那個老家夥。

“那我們現在,什麼也不必做?”鳳如青問白禮。

白禮點頭,看了看外麵的天色說道,“我要回去了,帶來的仆從在何處?”

鳳如青起身,“湖邊一處隱蔽處,我帶你去。”

她說著,要朝屋外走,白禮卻抓住了她的手臂,“今夜我回去之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出來。”

鳳如青看白禮又期期艾艾起來,和方才那冷靜分析利弊野心勃勃的人王簡直不是一個人。

鳳如青不由得問,“其實你在冷宮中,也學到了很多,字也識得許多,又懂籌謀,可是有人教你?”

白禮笑了笑,搖頭,半晌又點了點頭,“審時度勢,是生死邊緣多次練就,淺薄的機謀,都是話本上看來,至於識字……”

白禮拉著鳳如青,將她摟進懷中,“是一位幾次險些將我虐殺的瘋女人所教。”

鳳如青見過白禮滿身傷痕,同她曾經顛沛在塵世之時有過之無不及。

白禮幾乎從不會故意說這些事情訴苦,但偶然間這麼驚鴻掠影地提起,也足夠觸目驚心。

鳳如青心中感覺十分複雜,心疼地抱緊白禮,卻像是擁住了曾經的自己。

不過沒有等到她這複雜的情緒,再發散出更多的想法,白禮便將桌上的兩盞燈和茶壺一起,挪到了地上。

鳳如青被他壓著伏在桌上,白禮自身後將她貼緊,不得不說,這客棧在著名花湖旁邊,考慮得十分周到,連這桌子的高矮,亦像是專門研究過的,這是個十分適合結合的高度。

鳳如青趴在桌上悶笑一聲,問道,“你不是說你該回去了?”

白禮撩著鳳如青衣角,咬在自己嘴裡,含糊地,有些急切地向前,“所以要快些……”

地上的燈燭將兩個交疊的影子映在窗扇之上,如同兩隻振翅的蟲,糾纏的蛇,不斷地變換,隨著跳動的燭光起舞。

夜過三更,鳳如青同白禮牽著手,走在夜間靜謐的路上。

各家緊閉的大門上稀稀落落掛著的紅燈籠,映在兩人的身上,好似將慢慢的長夜和時光,都無限地拉長。

“會不會有身孕?”白禮捏著鳳如青的手,側頭問她,“我每次都在裡麵。”

鳳如青容貌豔過燈籠的紅,側頭挑眉看他,“小公子希望有還是沒有?”

白禮站定,拉著鳳如青的手又緊了緊。

然後用一種十分鄭重的語氣說,“我希望有。”

鳳如青笑起來,她真心笑的時候,犬齒就會露出個小尖尖。

白禮或許是想到了沛從南,連忙又道,“無論我們的孩子是什麼模樣,我都不會介意!”

鳳如青卻收斂了笑意,靜靜地看著白禮,嚴肅無比地說,“那完了。”

白禮心跳如雷,嚇得手腳四肢都有些發麻。

鳳如青說,“你也不給我清洗的時間就拉我出來,現在你的妖兒們都在我腿上。”

白禮霎時間紅成一個熟透的果子。

鳳如青湊近他,踮腳叼住他這棵樹上最紅豔熟得最透的雙唇。

拉著白禮的手說,“要摸摸他們嗎?”

白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