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上(1 / 2)

兩個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鳳如青嗅到施子真身上屬於懸雲山靈泉的氣息,混著大雪過後的清寒,朝著鼻翼裡麵鑽。

若是尋常的時候嗅到這種氣息, 連四肢都凍住了,誰又敢升起什麼念頭, 誰又敢做什麼?

可此時此刻, 鳳如青被藥神的神元灼燒得沸騰,又被施子真氣得急血攻心,一手抓著他的手臂, 一手扯著他的腰封, 將他拽得和自己貼在一起。

施子真沒有料到鳳如青突然的舉動, 他的手按在了房門之上, 眉頭微擰,正欲起身, 卻察覺到內府當中的雙姻草,正在瘋狂地吸取著鳳如青的氣息。

他僵著這個姿勢, 就沒有動。

本隻想著留她一段時間, 待到雙姻草吸取足夠的氣息, 便放她走, 可她性子這些年來越發的暴躁, 再也不是當年那個無論他說什麼, 要她怎樣,她都垂頭聽命的小不點了。

她這麼暴躁, 一夜怕是留不住了, 不若這樣呆上一會, 也能快速地吸取。

施子真閉上眼,靈力在內府流轉, 幫助雙姻草吸取鳳如青的氣息。

鳳如青本就是在衝動和怒火之下,才敢這般拉著施子真,還說了那樣激他的話。她本都準備著迎麵挨上一掌,最好直接將她給打出寢殿,她好趕快走人,這裡再呆上一分一秒,都是堪比在黃泉的業火中灼燒。

可鳳如青卻沒想到,她都這樣了,說了這種話,施子真不光沒有給她一掌,兩個人這樣曖昧至極地貼在一起,他竟然就這麼維持著這個姿勢,雙手撐在門上,不動了。

鳳如青一時間也有點懵,這麼多年了,這大概是她和施子真都清醒著的時候,兩個人離得最近的一次。

“你……”鳳如青每呼出一口氣,都覺得熱浪在灼燒她的嗓子,她氣息散亂,抓著施子真腰封的手指不斷收緊,從他虛虛撐著的懷中抬起頭,看到他弧度如畫的下顎。

“你這是什麼意思?”鳳如青將貼在門上的後背動了下,想要完全站直,可施子真按在門上的手卻突然落下來,放在了她肩上壓著。

“彆動。”施子真說,“你不想在這裡呆一夜,就這樣站一會。”

他說完之後,便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的舉動,自己的一番話,自己這曖昧的姿態根本就是在邀約。

鳳如青血都燒了起來,她垂落在自己身側的手攥緊,指甲抵著自己的掌心,生疼,卻讓她越發的不清醒。

這簡直比做夢還要不真實,鳳如青連做夢都沒敢做過這樣的夢。

施子真為什麼這樣?鳳如青想破了頭也想不清楚,這樣舊夢重溫的場景之中,他這樣異樣的舉動和態度,她就算想要想的很正常,也不太可能。

氣氛粘稠如蜜,無聲的膠著,兩個人貼著站在門邊,鳳如青呼吸之間,被灌的全都是施子真的氣息。

鳳如青閉著眼睛,腦子裡麵亂得像狂風過境,她不可否認,施子真不僅是她死生難忘【醋溜文學發最快-】愧對之人,也是她少女情潮湧動之時,傾心愛慕的第一人。

最初的悸動,總是不摻雜著複雜的原因,僅僅是在無人知曉的內心深處,兀自仰望著一人而已。

那感情甚至未曾期待著她仰望之人低頭一顧。

可現如今時移世易,她早不複當初心境,也嘗過情愛的滋味,但施子真……這般舉動,還是讓她因消化藥神元神所繚亂的思緒,更加的亂了。

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或許隻幾息,或許已經幾個時辰,鳳如青雙目赤紅,閉了閉眼睛,動了動有些酸麻的腿。

她一動,施子真睜開眼,索性兩手按住她的肩,“再一會就好,屏息凝神。”

鳳如青本就已經到了儘頭的耐心和燒灼,因為他這舉動和沉肅的命令一股腦的崩盤。

“我屏息個屁!”鳳如青反手拍開施子真的手,抓住他的衣襟迫使他垂頭,幾乎要貼著他的鼻尖問,“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就讓你呆一……”

呆個屁!這嘴也說不出什麼人話,彆說了!

鳳如青使勁拽了一下施子真的領子,將他拽得完全低下頭,然後側頭循著他的唇直接叼了上去。

想不通,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做什麼,想要自己怎麼樣,鳳如青全部都搞不懂,索性不去想不去管,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鳳如青幾乎是咬上施子真的唇,她感覺到了施子真瞬間的僵硬,而後便是想要推開她。

現在推開卻已經晚了,鳳如青舌尖毫不客氣地掃在他被自己咬傷的唇縫,腦中塵封許久的記憶,在這一刻全部如同開啟了封印一般鮮活起來。

兩人氣息交錯,施子真朝後退了一步,睜著茫然驚愕的眼睛,兩人間的距離近得他看不清鳳如青的表情。

鳳如青不給他退縮的機會,索性一隻手勾住了他的後頸,原地一跳,雙腿絞住了他的腰身。

施子真被她這勁頭撞得向後趔趄,無措的雙手下意識地去抓腰間的雙腿,卻正好兜住了鳳如青。

鳳如青將自己滾燙的氣息一股腦的灌入施子真的唇齒之間,像他這麼半晌,將他自己的清寒氣息肆無忌憚貼著她釋放一樣。

舊夢重現,或許對於施子真來說,連舊夢都算不上,烙印在神魂之上的親密像如影隨形的夢魘,他能夠克製自己不去想,卻想儘辦法也無法除去。

他瞬間又惱又恨,可渾身卻因為這未曾預測到的變故開始失力,烙印中他的四肢神誌根本不由他操控,他隻能感覺到自己的無助沉淪。

鳳如青又一口咬在了他的舌尖上,施子真整個人激靈一下,一掌拍在鳳如青的肩頭。

鳳如青從施子真身上滾下來,半跪在地上,內府繚亂,濃重的鬼氣四散,嘴角還沾著血。

施子真根本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道,他頭腦短暫的暈眩過去,見鳳如青似乎被他打傷了,垂頭跪在地上,又顧不得整理淩亂的衣物,上前查看鳳如青的傷勢。

他躬身抓她的手腕探脈的時候,又被鳳如青勾住了脖頸。

鳳如青嘴角帶著一點血,卻不是她的,她現在整個人都在哆嗦,卻不是害怕也不是受傷,而是興奮。

她勾住施子真的脖頸,幾乎貼著鼻尖質問他,“施子真,你到底要做什麼?要我怎麼樣?”

“難不成扮成了甘平要與我相好,是真的嗎?”鳳如青勾著一邊唇笑了一下,邪氣四溢,“難不成你也有了心魔,要我幫忙破解?”

施子真掰開鳳如青的手後退,卻被鳳如青抓住了腳腕不慎向後栽去,他本能夠穩住身形,卻不料鳳如青又直接撞了他一下,撞得他摔在地上。

鳳如青壓著他的膝蓋,騎在他腰上,施子真眼中冰凍碎裂,抬掌再度朝著鳳如青打去,可這一次鳳如青已經有所防備。

施子真沒有用幾分力,他隻想讓鳳如青起來,這個姿勢太像當年……

施子真像無數個驚醒的夜裡一樣無措,和崩潰。

“彆……”

兩個人掌風相對,鳳如青不僅用了全力,甚至還因為剛剛消化了藥神的神元,能力大漲,這一掌,整個懸雲殿都跟著震顫起來。

施子真眼神一變,總是冰雕雪塑的眉目短暫地掠過驚惶,這樣強悍的掌風他自然不是接不住,他已經極境,再強橫的氣勁進入經脈,都能夠化解。

但此刻他卻不能在內府化解,他全部的靈力都用來護著內府的雙姻草,若是雙姻草被震碎了,一切就都白費了。

情急之下,他連心脈都沒有來得及護住,隻護住了內府的雙姻草,整個人被震得狠狠朝著地麵一撞,連身後的磚石都被撞得開裂。

他的後腦也磕在地麵之上,玉冠碎裂,長發散落,施子真頓時頭腦嗡鳴,嘴唇溢出了血來。

這麼多年了,上一次他受傷還是固心印碎。施子真閉眼,擰起了眉心,表情不見多麼痛苦,卻已經唇色染血,豔烈如日。

鳳如青沒有料到他竟然沒能接住這一掌,她看著他嘴角血漬和擰起的眉心,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難以置信地張大眼。

不至於吧,施子真的修為已經步入極境,他即便是沒有飛升,能力也與真神無異。且他絕不是那些屍位素餐的腐朽之神和墜落之神能夠比擬,他若為神,得是戰神級彆。

不至於她這一下就給打傷啊……

“師尊……”鳳如青見他痛苦地抱著腹部,連忙從他身上下來。

施子真側過身,拱起脊背,弓著身子側躺在地麵。他鬢發散亂,這會確實是渾身短時間內提不起一丁點的力氣了。

鳳如青有些手足無措,可她又不會療傷,又不好在這時以鬼氣探入他內府,那更加的裹亂,於是隻能乾看著,胡亂地道歉,“對不住師尊,我不知道……您怎麼不躲啊……”

施子真在亂發中瞪了她一眼,不似平時那般的冰冷,霜雪開化,他眼神中帶著些嗔和怒,整個人鮮活無比。

鳳如青被他瞪得不知如何是好,最後扶著他,將他扶靠在他時常打坐的矮榻邊上。施子真已經迅速恢複的差不多,護住了雙姻草,可方才吸取了好久的氣息都散了。

施子真盤膝坐在榻上,心中惱怒又無奈,要她再留在這裡是不成了,可這雙姻草必須要吸取她的氣息,他將靈力運轉了好幾周,始終沉默無言。

鳳如青也不知道事情怎麼會搞成這樣子,現在她走也不是,留也不知道留在這裡做什麼。

荊豐是一塊石頭,施子真就是個萬年寒冰,凍得比石頭都硬,方才短暫的脆弱早已經恢複了。

鳳如青跪坐在施子真身側,眼見著外麵已經深夜了,折騰這麼一通,她實在也疲憊。

她看著施子真嘴角乾涸的血漬,他向來一絲不苟,此刻卻不但披頭散發,甚至連清理一下自己都沒顧上。

鳳如青又不會施清潔術,起身在屋子裡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布巾,最後隻得扯著自己的陰魂龍袍,沾了茶壺裡麵的水,半蹲在施子真的身邊,對他說,“師尊,你何必這樣,你想要我做什麼,直接說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