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魚鍋·上(2 / 2)

鳳如青笑了笑,宿千柔又說,“我去將昨夜選妃的事情處理了,大人你……”

門突然打開了,宿深懷中抱著個半成品的兔子燈,宿千柔的話就這麼被截斷。宿千柔有心想要說宿深,但最後也隻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出門去收拾爛攤子了。

她可不認為鳳如青和宿深好了,還能容忍他後宮有人。宿千柔對鳳如青始終畏懼多於敬重,畢竟她這些年成長太過迅速。

當年無助求妖丹的小邪祟,如今成了鬼境十八殿的王,天上人間神仙說殺就殺,說吞噬就吞噬,連天界太子人間雨神都說不要就不要。

這樣一個人,看著再嬌美無雙,笑起來再是嫵媚溫柔,卻也不能把她單單當成個女人來看。

她這些年助她與宿深上位,為他們娘倆做靠山,宿千柔早就有準備,這恩情,若來日她有需要,是要用命還的。

偏生宿深竟還敢對她有心思,還敢纏上去,宿千柔愁的不行。她準備了豐厚的禮物打發走了那些待選的妖族女子,想了想,又將宿深身邊原本她撥過去的模樣甚好的侍女都調走了。

宿千柔處理的可謂是乾乾淨淨,她生怕鳳如青一個不滿意,妖族就要血濺宮殿。

畢竟當初天族太子那件事,鳳如青如何殺到天宮斬殺天神,卻連天道都不曾責罰的事情,知道的人不多,可也不少,她在鬼境的人給她報告的十分詳儘。

宿千柔去處理這些事,鳳如青和宿深在屋子裡親親熱熱地黏燈籠。宿深沒有聽到幾句自己娘親和鳳如青的對話,好奇地問,鳳如青就實話實說。

“我娘親沒有說什麼惹姐姐不開心的話吧,”宿深說,“我都說了,我去說就好,我娘親不管我這種事的。”

鳳如青搖頭,“夫人沒有說什麼,隻是你自己爬了我的床……你那些千嬌百媚的妃子人選可怎麼辦?”

“不敵姐姐一根腳趾。”宿深認真道。

鳳如青被逗笑了,看著宿深,很滿意地捏了捏他的臉蛋,他是真的懂事,她都挑起話頭了,他也沒有順勢說要她做他的妃子,這讓鳳如青鬆了口氣。

世事變換,總是太快,她從前本以為能夠看清未來,卻不料迷失在半路,現如今天裂現世在即,前路更是一片空茫,誰也許不了誰什麼。

或許宿深得償所願之後,很快發現她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人呢。總要給他留條退路,畢竟他還小啊。

兩個人不提其他,愉快地黏了一下午的花燈。

入夜之後,妖王殿。

整個寢殿一片漆黑,隻有床頭上掛了兩盞花燈,狐狸和兔子。九尾狐燈透著白光,隨著床頭木雕和床幔輕輕搖晃,吱吱呀呀的叫著動聽的音調。

鳳如青半撐著手臂坐著,整個人陷在宿深碩大的狐尾中,她微微仰著脖頸,頸間是一片濕膩的汗水,些許發絲濕貼在頸項,像妖異的圖騰。

鳳如青近日有些縱.欲過度,身體上倒也沒有什麼異樣的表現,畢竟她就不是個人,但她的心裡上有些吃的撐了總想打嗝的感覺。

宿深精力是真的旺盛,本來他已經修成人,根本不受發.情期影響,但因為情緒起伏過大,他本不該出現的發.情期竟然出現了。

整日黏人黏的要死,圍著她嘰嘰喳喳,話特彆的多,鳳如青耳朵都要起繭子。也不分個黑天白天的拉著她胡鬨,她就不能對著他太溫柔,要不然他狀態就不會疲軟。

可算到了花燈節,宿深總算是好了一點。兩個人夜裡從宮中出去,車行不遠,便到了一條繁華長街之上。

鳳如青和宿深一人提著一盞花燈,街上燈火通明,各式各樣的花燈五彩斑斕的掛在攤位之上,街上妖族行人也不少,乍一看竟是同凡間一般無二。

鳳如青玩的很儘興,還猜了燈謎,隻是她能夠看出,也能猜出,這一整條街上的行人,包括這一整條街上的花燈,全都是宿深的手筆。

妖族不喜歡這個,街上的行人大多是半妖,偶有純血也隻是稀奇地看熱鬨,有人議論的聲再低,傳到鳳如青的耳中也十分清晰。

這一整條街,模仿著凡間的熱鬨,定然不是一兩天能夠達到,他已經準備了好久了。

鳳如青也不是個鐵石心腸,她比誰都容易感動,宿深的用心她很受用。

因此玩夠了回去,兩個人圍坐著小桌吃甜湯的時候,鳳如青便說,“我黃泉中有很多小玩意,一些法器做成項鏈和手鐲,效用千奇百怪,我不喜歡太華麗繁複的東西,我見你戴著倒是合適,改天隨我去挑挑。”

宿深模樣精致,素日便戴些佩飾,很襯他,左右也要戴,那些小玩意宿深一定會喜歡。

宿深聞言卻頓了頓,將嘴裡的甜湯咽了,湊近鳳如青唇邊親了親,“好啊,不過……”

宿深一臉純良,“不過我若是沒有記錯,那些東西不都是天界太子當初送與姐姐的聘禮,我若是戴了,他要打殺我可怎麼辦?”

鳳如青早知他和弓尤之間不知為何總是劍拔弩張,聞言笑起來,伸手捏了下他的鼻子,“我與他之間沒有那麼多的講究,況且他未必能認出來。再說給我的東西便是我的,若是他哪日瞧見了找你麻煩,你告訴我便是。”

宿深聞言點頭,眉飛色舞地端起甜湯繼續喝,“姐姐你對我可真好……”

鳳如青嗤了一聲,抓住宿深勾過來的尾巴,使勁搓了搓。

在妖界待了些日子了,花燈節過後,鳳如青便準備走了。

宿深本想要跟著她去黃泉,他一點也不想和鳳如青分開,隻是妖族妖塔的妖獸這兩日不知為何躁動不安,甚至有一頭衝破了禁製,險些逃走,因此他隻好讓鳳如青先行回去,自己留在妖族(醋.溜.兒.-文.學.首.發)加固禁製。

鳳如青乘黑泫骨馬,乘風極速而行。

昨夜才剛剛下過雪,這些時日總是下雪,地上的積雪越來越厚,山中很多樹木枝丫被大雪壓斷,鳳如青行路帶起的風卷著雪沫,吸入肺腑是一陣清透的涼爽。

她穿著宿深一定要給她披的狐裘,據說是他自己掉的毛做的,十分厚重,鳳如青取笑他掉的太多了彆禿了,最終還是穿上了。

她踏雪乘風的回到黃泉,黑泫骨馬在半空中化為一縷煙霧,沒入她狐裘之下的陰魂龍袍。

她擁著同樣雪色的狐裘,隻有暗色長發是這天地間唯一的濃烈,與這黃泉入口的暗色遙相呼應,仿佛她生來便該是這裡的主人。

鳳如青正要邁步進去,突然間身側不遠處的雪地當中,一人的身形驟然顯現。

鳳如青在瞬息之間抽出沉海指向側麵,黃泉守門鬼兵也即刻隨著鳳如青的動作,將手中兵器指向突然出現的人。

大聲嗬斥,“何方妖孽隱匿在此――”

那人身形完全顯現出來,鳳如青險些沒拿住沉海,微張著嘴,嘴唇動了幾動,這才揮手對身後跑出來的鬼眾道,“都進去,你們該站站你們的,彆瞎看。”

鬼眾散去,鬼兵重新站回去,鳳如青收起了沉海,看向那人的方向,歎息一聲才走上前。

“你怎麼來這裡了?”鳳如青看著一身單薄衣衫站在雪地,幾乎和這漫天白雪融為一體的人,對上他寒涼入骨的眸子,語氣想好也好不了,“碎月仙尊這是見不得人?還隱匿身形,鬼鬼祟祟的……”

施子真看了她身上的狐裘一眼,片刻後聲音清肅如夾著雪沫鑽入肺腑的北風,“荊豐帶著弟子驅邪,他要我給你送湯。”

施子真說完,本來空空如也的右手,突然多了一個被提線拴著的罐子。

罐子不算大,隻有雙手環攏的樣子,和荊豐之前給她帶的一樣,此刻正冒著騰騰熱氣,與提著它的冰雕人形成鮮明對比。

鳳如青一時間有些愣怔,片刻後難以置信,“荊豐要你給我送湯?”

你也就來了?

鳳如青還真不知道,大名鼎鼎的碎月仙尊,連仙門集會都懶得出麵的人,還隨隨便便的就能使喚動了?

她無語地看著那小小的,正冒著熱氣的罐子。涼風夾雜著那罐子散發出來的味道,卷進鼻翼,她已經聞到了,就是她惦記了許多天的那個味道。

她也無心與施子真多說什麼,甚至不想問問他何時來的,是等了許久,還是恰巧碰到,隻是走上前準備接下。

施子真卻在她靠近的時候,出聲道,“你站住。”

鳳如青不明所以,“不是說給我?”她指著那罐子。

施子真運轉靈力,將罐子隔空送了過來,鳳如青見他那如臨大敵的樣子,突然間勾了勾唇。

她不可抑製地想起,他怕帶毛的東西,現如今自己擁著狐裘,可謂是渾身上下都是毛。

不過很快她笑意就收起了,接了罐子正欲走,施子真卻道,“喝了。”

鳳如青,“什麼?”

“在這裡喝。”施子真說。

鳳如青:……被奪舍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