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魚·師尊(2 / 2)

穆良低頭,眼中晶瑩隨著他垂眼的動作一同落下,他伸手捧住了鳳如青的臉,聲音帶著顫,“我要……”

“要你。”他哽咽一聲,顫栗的雙唇落在鳳如青的眉心,“我要你。”

彆找男鬼,也彆答應半妖,對你我才是求之不得,如何會不要。

鳳如青嘴角慢慢勾起來,伸手圈住了穆良的腰身,窩進他懷中。

兩個人在這灑滿陽光的山頂擁抱,細碎的陽光自樹梢上落下,落在山澗的小溪當中,斑斕流動。

穆良一直將唇印在鳳如青的眉心,好一會,鳳如青才放開穆良,踮腳親了親他的臉,“大師兄,你把這個吃了。”

鳳如青從懷中掏出小瓶子,遞給穆良,“這裡的藥丸都吃了。”

穆良給自己和鳳如青施了清潔術,還有些無法相信自己剛才做的事,有些遲鈍地接過,問道,“這是什麼?”

鳳如青親手倒出來,塞進穆良嘴裡,看著他咽下去才說,“人魚族秘藥搓成的丸子。”

“我親手搓的,”鳳如青對著穆良笑得燦爛,“對內傷很有好處的。”

“這麼貴重的藥,得來不易,你已經給了我一瓶,應當留著點,”穆良忍不住道。

不過說完之後,他又無措地看鳳如青,兩個人如今應當算是愛侶了吧,他做了大師兄這麼多年,並不知要與愛侶如何相處。

鳳如青卻非常習以為常地點頭,“我知道了,這東西我還有呢,我這不是怕大師兄被我刺激狠了,帶著內傷麼。”

她說著去拉穆良的手臂,穆良心中泛起絲絲縷縷難言的甜,卻又難以適從。

鳳如青道,“大師兄門派當中真的忙嗎?”

“若是不忙,與我一塊回黃泉待一會,若不然今日一彆,再見又不知要多少天了。”鳳如青歪頭看著穆良,等了一會沒有得到他的回應,又推了他一下,“大師兄?”

穆良難堪地搖頭,“門派當中……今日沒有什麼事。”

他說完之後,自己的耳根都紅透了,方才要走的時候還敷衍著鳳如青說門派當中有事,現在又說沒有,這……穆良幾乎沒有撒過謊,他被鳳如青笑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就走吧。”鳳如青拉著穆良的手臂,穆良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停下,麵色紅得更厲害。

鳳如青正疑惑,就見穆良向後方伸手,然後被遺落在草地中的瓊林劍便嗡鳴著回到了穆良的手中。

鳳如青強忍著沒有笑,山風帶起穆良的衣袍,他自我調節得非常快,將瓊林劍在腰間掛好,便已經又恢複成了那個神色總是溫和淡然的白衣仙君模樣。

隻是情緒的歡愉,和眼中星辰墜落般的亮光,令他看上去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兩個人再度乘著黑泫回到了黃泉,穆良去而複返,走在黃泉當中有些臉熱。他從未這般任性當場放下食盒便跑過,現如今自己卻像個鬨脾氣被哄好的孩子,屬實是讓穆良羞愧難言。

鳳如青把人哄回來,發現寢殿裡麵碎裂的茶盞已經收拾起來了,桌上的食盒還端正地擺著,宿深已經不見蹤影。

兩個人進入鬼王殿後,鳳如青便重新設下了結界,穆良不是第一次來鳳如青的寢殿,隻是這一次心境完全不同,他表現得十分不自然,甚至見鳳如青都坐在桌邊了,也還是在地上站著。

鳳如青把食盒裡麵的吃食都端出來,吃了兩口蜜餞了,還見穆良在那裡站著,於是轉頭道,“大師兄過來啊,怎麼站著啊。”

穆良這才過去,麵上平靜地坐下,實則心中很亂。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亂什麼,就是亂,視線跟著鳳如青的身影,她越是晃,他越是亂。

“看著我乾嘛,”鳳如青湊近穆良,鼻尖都貼上他鼻尖,“大師兄你說實話,我好看嘛”

穆良側開頭,被她突然的親近嚇了一跳,但還是很快回答道,“好看。”

鳳如青笑起來,站到穆良的麵前,嘴裡還含著蜜餞,“大師兄見過我瘦野狗的樣子,還覺得我好看?”

穆良聞言想到鳳如青才入山門那個時候,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那時候鳳如青確實瘦得厲害,頭發也又黃又軟,吃東西一次能撐到肚子鼓起來,而且帶著各種各樣在凡塵求生時候的惡習,偷同修的東西,還總是陰沉沉地縮在角落。

穆良想到那時候的鳳如青,再看現在的她,完全就是兩個人。

可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穆良看她都是一樣的,就算這感情從憐惜和疼愛變成了情愛,在穆良的眼中,鳳如青也依舊還是當初那個他親手教養的孩子。

“你當時也不醜。”穆良說著也笑了,“就是瘦,胖了就漂亮很多。”

鳳如青也笑。她那時候什麼德行她自己知道,她但凡是稍微水靈一點,那個年歲的女孩子早就被抓住賣了。

“那大師兄看女人的口味可還真的挺特彆,”鳳如青又吃著酥酥的點心,“這修真界那麼多仙姿玉貌的仙子,都沒有讓大師兄動心,偏生喜歡我,當真是奇了。”

穆良不是個善於開玩笑的人,嗔怪地看著她,但並非是生氣,隻是無所適從。

他也想要說些什麼俏皮話,顯得自己不那麼無趣,但他絞儘腦汁,也想不出什麼來,心中漸漸漫上挫敗。

要到晚飯時間了,鳳如青吃些小點心也不過就是墊肚子,很快借機去了外麵,把羅刹揪到一邊問,“赤日鹿肉還有嗎?”

羅刹點頭,“還有,不過剩的不多了,上次大人說扔了,小的們沒有舍得,吃了不少,大人恕罪……”

“無礙的無礙的,”鳳如青抿了抿唇,“這樣,還剩下多少,多變些花樣做,今晚晚飯就吃這個,還有什麼角羊肉啊,還有翅牛肉啊,都上!”

羅刹可是個幾千年的老惡鬼了,這世間什麼事情沒有碰見過,朝著鬼王殿的方向看了一眼,頓時心領神會,“大人隻管放心,前些日子魔族還送了鹿血酒呢,混著千年老參泡了有陣子了,如今喝正好,要不要煮上兩壺?”

鳳如青摟過羅刹肩膀,十分欣慰地拍了拍,低聲道,“去吧,今夜廚房那邊全賞。”

羅刹領命去了,鳳如青腳步雀躍地回到屋子裡,將鬼王殿的禁製設下之後,這還沒開始吃鹿肉,便似乎開始燥了一般。

真不是她急色,實在是她好一陣子沒有酣暢淋漓地來一場了。

好吧……就是她急色。

誰規定的女子不能急色,大師兄這麼好,看著這麼的端方肅正,這樣的男人沉淪情.欲的模樣,誰又不想看看?

況且他們算是兩情相悅,又不是小孩子了,加一起都一千多歲了,鳳如青不覺得還需要如凡間一般講究個什麼眉目傳情一陣子。

穆良溫吞地坐在桌邊喝茶,鳳如青坐回桌邊,笑著和穆良攀談昔日種種,講些這些年來的趣事,將穆良逗得一直在笑。

穆良雖然不會說什麼俏皮話,卻一直都很認真地聽,很認真地在回應鳳如青的話,儘可能讓自己顯得健談。

待到晚飯上來,鳳如青為穆良倒了鹿血酒,自己也倒了一些,舉杯道,“我知道大師兄素日不喜歡吃喝這些,今日便破個例,陪陪我可好?”

穆良這時候不可能拒絕鳳如青,他始終覺得鳳如青是因心魔的關係,才會對他這般,而他因為私欲卑劣地想要她。

因此這一頓飯,他又破天荒地吃多了不說,還飲了好幾杯鹿血酒。

倒不至於醉,這酒對於修士來說,哪怕是加了赤日鹿的血,也隻是微微暖身的效果而已。

鳳如青酒足飯飽,天色已經黑了,她從桌邊起身去後殿,很快渾身濕漉漉地回來,隻穿了一身裡衣,穆良一見她這樣,疑惑道,“小師妹,你這是……”

他要起身,被鳳如青按在座位上,鳳如青身上帶著水的涼氣,還有些微十分淺淡的酒氣,簡直像個水中爬上來的豔鬼。她按住穆良的肩膀,徑直迎麵坐在他的腿上,環住了他的脖子,將濕漉漉的額頭抵在了穆良的額頭上。

“你這是做什麼……”穆良這才將後半句話問出口。

鳳如青低低地哼笑一聲,“我身上酒氣太重了,怕大師兄不喜歡,所以去後殿洗漱了下。”

穆良聞言笑了笑,“水冷,我為你施清潔術便好了,何須這樣,我幫你烘乾吧。”

鳳如青這一坐,將穆良的衣袍和腿上都坐得濕了。

“不要,”鳳如青氣息湊得很近,“不要烘乾吧,我熱得緊。”

穆良聞言頓了頓,伸手扶著鳳如青的肩膀,“可你也不能這樣濕著啊。”

“有何不可?”鳳如青環著穆良的脖子,“我又不會生病,莫不是大師兄嫌棄我濕漉漉的?”

穆良身上也濕漉了一半,聞言哭笑不得,“小師妹,我見你喝了不少,你是不是醉了。”

“確實有些醉,”鳳如青拉著穆良的脖子,湊在他耳邊,若有似無地親吻著他的耳垂,說,“不知大師兄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酒不醉人人自醉。”

穆良呼吸猛地一窒,他耳根頓時紅透,且這紅順著耳根快速彌散,他總算是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鳳如青這是在與他調情。

穆良不是沒有見過情癡,不是沒有在驅邪除祟的時候,見過男女妖邪肆無忌憚地行那等事,更受困於心魔久久不能除。

但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過要將這件事被鳳如青知道,即便是鳳如青知道了,他也未曾想過與她這般耳鬢廝磨。

“大師兄,你同我一塊濕好不好?”鳳如青吐氣如蘭,卻如同能夠崩山倒海的颶風,將穆良的山海都吹到破碎。

“小師妹……”穆良微微向後,躲開鳳如青唇瓣在他麵上若有似無的逡巡,“你,你醉了。”

“對啊,”鳳如青說,“可是大師兄與我喝的差不多,怎麼隻有我自己醉了呢?”

穆良啞口無言,鳳如青又說,“大師兄,你看看我。”

穆良慢慢轉頭看鳳如青,卻冷不防鳳如青的紅唇就這麼碰上他的唇。

穆良都不會動了,鳳如青卻沒有下一步,隻是低低地貼著穆良的唇邊笑。

穆良心中翻山倒海,素白修長的雙手,本是虛虛環著鳳如青的腰身,但漸漸的,隨著心中山海崩塌,他的雙手漸漸攀上懷中這人濕漉的肩背和後腰。

漸漸收緊,直至最後徹底將她禁錮在懷中,穆良一點點地感覺到自己沉淪,他緩慢地輾轉在鳳如青唇瓣,最終在鳳如青的一聲“大師兄”當中,徹底深陷其中,攻城略地,敲開那一扇他從未敲開過的馨香甜美的門,纏著他愛侶的唇舌共舞。

鳳如青如願以償地將穆良衣袍都沾濕,待到兩個人艱難地分開之時,穆良的雙眼當中溫和不再,早就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漩渦。

鳳如青問穆良,“大師兄可喜歡這樣?”

穆良心魔作祟的時候都沒有這般的呼吸不穩,他唇舌發麻,好一會才歎息一般低聲道,“喜歡。”

鳳如青說,“那大師兄今夜便不要走了好不好?”

穆良下意識地回答了“好”,等到明白了鳳如青的意思,頓時推開鳳如青起身,有些慌亂地朝著門口走,“我,我先回去了。”

鬼王殿禁製可不是隨便誰都能打開的,穆良是高境修士,若要強力破除,自然能夠打開,卻也不是手到擒來。

而他還未走到門口,便被鳳如青從身後摟住了,“大師兄你怎麼這樣啊,你不是說喜歡嗎?”

穆良麵紅耳赤,嘴唇抖了抖,往昔淡然不複存在,眼神慌亂地四顧,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半晌才吭哧道,“太快了,小師妹。”

鳳如青“噗嗤”一聲笑了,自穆良的身後將他腰身摟緊,“什麼太快啊,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

她索性道,“大師兄,你不知那赤日鹿的效用,我連食了數日,屬實難受得緊,今夜我又吃了那麼多,還飲了鹿血酒,你若是這樣走了,留我一個怎麼挨過去啊?”

穆良又是半晌才說,“誰要你……吃那麼多。”

鳳如青貼在他背後悶悶地笑,“好師兄,你這麼把我扔下了,不怕我找……”

穆良猛地轉身,微微蹙眉看著鳳如青,“你說什麼?”

鳳如青借機鑽進他懷中,嗔道,“不怕我泡一夜的冷水麼。”

穆良垂頭看著鳳如青燦若春華的麵容,心馳神曳之餘,還是覺得太快了,他就沒有想過這種事,他也沒想到鳳如青會……

待他回過神,鳳如青已經拉著他走到床邊。鳳如青坐在床上,穆良站在床下,他的腰封不知何時落在了豔紅的床鋪上,在這豔色當中白得刺眼。

穆良閉了閉眼,腦中嗡鳴,一片混亂。

鳳如青一手勾著他的脖子,帶著他不讓他躲開,親吻他的鬢發,“大師兄,好師兄。”

“你彆躲,先這樣來一下,待會我們才能儘興。”鳳如青用十足哄勸的語氣說,“都交給我,你閉眼就是。”

鳳如青唇落在穆良的下巴上,輕啄他的下顎,鬢發,以及他的側臉。

穆良微微向前躬身,頭被鳳如青勾著,與她額頭相抵,額角和脖頸卻漸漸鼓起青筋,眼中血絲漸漸被水霧替代。

“嗬,這可長得真好。”鳳如青帶著笑意地誇讚。

穆良喉結滾動,忍無可忍地堵住鳳如青的嘴。

夜色漫漫,這一夜那些鹿血酒和赤日鹿的肉可當真絲毫也沒有浪費掉。

何為得償所願?便是抵死纏綿。

鳳如青在臨近天亮的時候,才窩在穆良懷中睡去,穆良一夜未睡,在鳳如青睡去之後,抬起指尖,慢慢地點在鳳如青的眉目之上。

他眼中一片蕩漾溫情,施了個清潔術,將兩個人身上的汗水與黏膩都祛除乾淨。

這才湊近,半撐起手臂,雪色裡衣陷在大紅的錦被當中,隨著他的動作磨砂出細微聲響。

他將唇,輕輕印在鳳如青的眉心,閉上了眼。

十丈紅塵裹滿全身,這一場沉淪是他天從人願的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