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修)(1 / 2)

阿貝多覺得蒼木似乎生氣了。

不,或許不是生氣,而是退縮。

經過這些天相處,阿貝多大概在心中勾勒出這位同類性格——渴望愛卻逃離,稍有不慎就會退縮。

確定關係後會變得非常粘人,一旦遇到冷淡態度,卻又更快地退縮回厚厚殼子內,隻想蜷縮著躲避。

昨天的事情讓她有些畏懼,從早上開始,蒼木就一直在避免與他對話,不得不說話時也儘量簡短。

現在她坐在椅子上,敲打鍵盤速度比以往慢很多,時不時會向外張望,抿著嘴,表情也有些委屈,心裡可能在期盼著下山的日子。

也許該把真相告訴她,關係或許也再突破一步,更親密的接觸能讓她感到安心。

阿貝多很明白這種心情,他誕生初期也是抱著類似心態跟隨在師父身邊,但師父那些“完不成就丟掉你”是簡單確切的陳述。

而他自認為不會放棄蒼木。

她比自己弱小很多,也敏感很多,需要花費更多耐心來養育,教導。

儘管蒼木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使命,無法接受新的轉變,但總有一天,她會認同身份,來到阿貝多身邊,與他並肩。

這是必然結果,他們的構造隻剩如此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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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木拉著阿貝多的手,小心翼翼地走在積雪小徑上。

龍脊雪山常年飄雪,道路除了冷硬石頭,就隻剩下被反複踩踏過的凍土,踩在上麵極容易打滑。

她買衣服時忘記了鞋子,多虧阿貝多用煉金術煉化出腳下這雙。

雪山比遊戲裡大得多,複雜得多,起碼蒼木是沒辦法把遊戲內地圖和這裡實況一一對應上。

但阿貝多帶她來到的地方太明顯,極大生物的骨骼呈現出環抱狀,零星愚人眾在山穀內三三兩兩巡邏,不遠處還有他們搭起來的帳篷。

蒼木沒有風之翼,無法直接飛下,阿貝多將她帶到燃燒火把旁取暖,自己縱身一躍,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展開風之翼,目標明確地飛向愚人眾。

遊戲裡的角色數值當然不等同於真實戰力。

阿貝多雖然是不擅長戰鬥的煉金術士,但同時也是西風騎士團僅有十位隊長之一,儘管凱亞說過“不是每位隊長都有隊長級實力”,但他顯然不在此列。

蒼木用能量點強化了視力,隔著遙遠距離也看得清楚。

他的劍術優雅而精準,像一場盛大華麗的表演,煉金術手段顯然不止遊戲中呆板的EQ,愚人眾的元素護盾對他來說恍若無物。

愚人眾被打倒後並未像遊戲內一樣化為光點,阿貝多沒有殺人,也允許他們整裝撤離。

他對著蒼木揮手,一朵陽華慢慢飛來蒼木腳邊,比以往更大,也更讓她安心。

她整理下鬥篷,確保自己被擋得嚴嚴實實,連根發絲都沒露出。誰知道愚人眾會不會亂說,她現在還處於被追查狀態,博士隨時都有可能找上門。

阿貝多領她進了一處洞穴,這裡是遊戲中杜林心臟所在,如今它依舊頑強跳動著。

碩大無朋的深紅心臟,即使在遊戲畫麵裡觀看也覺得十分駭人,現實直視時,蒼木感覺到不由自主的頭暈目眩。

她虛弱地扶著阿貝多胳膊,一時之間有些呼吸困難,急忙點開係統給自己修複。

“我好難受。”

修複後的確好受一瞬,可杜林帶來的傷害是持續性。換作是遊戲中,她現在應該處於某個不停掉血的debuff裡,然後拚命自奶,血條反複掙紮。

“是我的失誤。”阿貝多揮手張開結晶護盾:“現在好點嗎?”

好多了,就是表情還有點懨懨。

阿貝多觀察著,杜林對她的影響比想象中大。

“你告訴我,至東那邊對你的實驗中,用了來自龍脊雪山上的神秘物質。前幾天給你喝的煉金藥劑裡,我加入一些深赤之石——這是龍脊雪山的特殊產物,可以視為一種濃鬱生命力結晶,很大概率就是神秘物質本體。”

蒼木點點頭,這些在喝藥前,阿貝多已經給她詳細說明過。

阿貝多繼續解說:“深赤之石起了作用,但並不明顯,我猜想可能是純度不夠的原因。因此經過謹慎思考後,我決定把你帶來。”

“我昨天在自己身上進行實驗,效果很顯著,雖然我們誕生技術並不相同,但同為人造人,還是能起到一些參考作用的。”

蒼木想起他昨天身上那些猙獰傷口,有些激動地抓住他的手:“你自己砍的!在這裡!這也太……”

煉金術士的眼睛裡透露著冷靜,他反握住蒼木的手,安撫她:“我心裡有數,獲取實驗樣本很必要的,這裡隻有我的數據可以視作參考。”

蒼木咬著嘴唇,輕聲:“你太亂來了。”

“都是值得的,還記得嗎?我保證過會治好你,相信我。”青年聲音帶著令人信服的堅定力量,蒼木也隻能歎氣。

“把手放上去,試著去感受它,不會有什麼傷害,但情緒可能會受到影響。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

蒼木依言伸出手,龐大心臟泛著不詳的深紅,襯得她的手臂如此細瘦易折。

第一感覺是溫暖,這顆心臟散發著與外表不符的灼熱溫度,卻並沒有帶來燒灼傷害。

在接觸瞬間,蒼木便陷入了破碎夢境。

記憶碎片從她眼前略過,像是獨自坐在空曠影院裡,觀賞著第一人稱的電影。

她感知著不知名的過量情緒,誕生的興奮,飛翔的快樂,渴望,懊悔,憤怒,平靜……

美麗的,翠綠的龍,彈奏著豎琴的吟遊詩人,還有小小人群在歡笑著的節日。這些片段都閃爍得很快,大量畫麵一閃而過,最後定格在雪山空茫而無限放大的土地上,似乎其主人在急速墜落。

這電影要分類一定是意識流。

蒼木從頭昏腦漲得醒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營地小床上,夜幕已經降臨,阿貝多握著她的一隻手,趴在床邊睡著了,眉頭即使在睡夢中依舊不自覺蹙著。

她覺得自己身體變得很輕鬆,脊背的怪異感覺也終於消失,顯而易見,治療起效果了。

有什麼滴落在手背,濺起些許水花,一隻手伸過來,拇指輕柔地擦去她眼下的淚痕,是阿貝多。

“怎麼哭了,哪裡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