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2 / 2)

寒湖另一端,連著高聳峭壁的懸崖上突然從內部傳來巨大的爆炸聲。

一顆巨石崩裂,砸入寒湖掀起劇浪。

原本懸停在湖麵靜止不動的寒霧,被宏大的氣流衝擊,頓時撕出一道口子。

盤旋半空的凜冽風刃像找到了發泄口,帶著風哨聲朝湖麵直奔而來!

而位於正下方的蘇拂衣將首當其衝!

“嘖。”

蘇拂衣手腕一翻立刻切斷黏在右手上的靈線。

那是她為了不在寒霧中迷路做的記號,原打算收集完水靈花順著這條靈線返回岸邊。

現在看來是來是來不及原路返回了。好在氣流衝散湖麵寒霧時,讓她看清前方湖麵連接山壁。隻要快速抵達山壁,能靠岩壁抵擋一部分風刃。

想到這兒蘇拂衣反手彈在切斷的靈線線頭上,惹得靈線像一截繃斷的鋼絲,瘋狂擺動著朝岸邊退去。

呈蛇形的靈線帶著氣流沿路甩向寒霧,借開始流動的霧氣吸引直砸湖麵的凜冽風刃。

立刻有一部分風刃應聲而動,在半空轉彎偏移軌道直奔靈線而去,為蘇拂衣減輕些許壓力。

她抓住這一瞬的生機,急急朝前方懸崖的方向飛掠。

掠至半途,危機從上方襲來!

風刃帶著凜冽寒氣急射而下,似要將蘇拂衣從頭貫入一般。

蘇拂衣頭也不抬,手腕一翻另一把短劍入手。

她隻顧往前飛掠,兩手同使短劍飛快格擋輕挑,傳來連續不斷甚至混成一條音的“叮叮當當”聲。

格擋速度快到讓人咋舌。

但同樣的,附在周身的禦風術,催動靈力急掠的腳步,包括抵禦高空威壓的氣勢。

樁樁件件都讓蘇拂衣的靈力在飛快流失。

偏偏她現在僅有的武器,隻是兩把普通硬鋼鍛造的短劍。

千年寒湖溫度極低,加上急掠而來的風刃裹著酷寒,哪怕蘇拂衣已儘量走巧,試圖讓短劍多支撐一段時間。

但每一次格擋劍身都會被風刃擊出一朵霜花。連綿不絕的承受急凍後,原就脆硬易折的劍身終於“鏗”的一聲,出現崩裂。

發現劍上聲音驟變蘇拂衣立刻一抖短劍,竟先一步運掌震碎劍身。

再用劍柄迅速擊打碎片,使碎片如綻放的煙花,朝四周迸射而出後,連帶劍柄一起擲出。

短劍碎片四掠,在半空中將直掠而下的風刃切割成好幾段,竟引得斷裂的風刃偏離軌道,和其他直奔而下的風刃相撞,偏離軌道墜落寒湖不見。

蘇拂衣危機暫緩。但很快僅剩的短劍也出現崩裂。

此時懸崖近在眼前。

蘇拂衣用同樣的方法將短劍震碎擲出,暫緩來自身後的危險,瞄準提前看清的洞穴,跪身後仰滑了進去。

風刃緊隨其後,被洞口岩石擋住。但更多的風刃急笨而至,外層岩石瞬間崩裂坍塌,堵住了洞口。

已經滑入洞穴的蘇拂衣聽見來自身後的落石聲,以及沉悶的風哨聲,憑經驗知道危機已過。

不過她並未停下,而是順著慣性繼續往洞穴深處滑去,直到洞穴變得寬闊,空間足夠時,蘇拂衣才反手拍地,借慣性翻身躍起。

結果剛站起來隻覺靈府空虛,兩膝一軟。

要不是及時撐住洞壁,蘇拂衣估計得當場再跪一遍。

還好她用金玉蜂蜜做了十小罐蜂蜜水,趕緊掏出一罐喝了大半,這才緩過勁兒,齜牙咧嘴的拖著腳坐到一旁大石上。

一邊清點財務,一邊時不時喝口蜂蜜水。

還好這一路都是濕滑的湖底黑土,不然她這膝蓋得廢了。

兩把短劍隻剩劍柄徹底報廢,身上的衣物也臟兮兮的,肩頭、袖角、袍腳全是風刃割出的口子。

整個人看上去慘兮兮的。

好在芥子袋完整,白玉瓶也安安穩穩的躺在裡麵,不然蘇拂衣還得跑一趟。

隻是可惜了今天這身衣裳,這是她專門去成衣店買的粉紫色衣裙!

才穿一次!!

等以後煉丹有成後,她一定要把各種顏色鮮豔的漂亮衣服買個百八十件!

再次下定決心的蘇拂衣抬頭打量洞穴四周。

當在大石背陰,非常隱秘的角落裡找到那點藍色幽光後,蘇拂衣確定這裡是寒冰藍蠍的洞穴。

寒冰藍蠍平日生活在懸崖峭壁上,當它懷孕或者需要蛻殼時,後腹部每兩個時辰就會分泌一種幽藍色的粘液。

平日裡寒冰藍蠍會像往常一樣,在居住的洞穴,以及捕獵中往返。

隻有快到生產時它會蟄伏在洞穴內,確保自己不會再分泌粘液後,這才會順著提前挖好的洞穴一路往下,前往早就觀察好,有水靈花的地方。

如果在半途中它們再次意外分泌粘液,寒冰藍蠍會立刻選擇折返洞穴。直到粘液分泌結束才繼續前往。

但不是每一隻寒冰藍蠍都那麼幸運,如果折返洞穴時已經等不到下一次,那麼它們會選擇就在洞穴內蛻殼、生產。

它們也許會在最虛弱的時候遭受襲擊死亡,但卻能保證更多同族的存活。

也因為寒冰藍蠍這一特性,直到今日修真界眾人也隻以為寒冰藍蠍因為屬性的原因,所以繁衍困難,極其稀少。

蘇拂衣腳步虛浮的沿著的洞穴往裡走。

寒冰藍蠍會打許多岔路通往外界,給敵人一種“它已經逃到外界去了”的錯覺。

剛才懸崖上突然爆炸,巨石滾落,很有可能就是其中一條岔路。

她隻要隨便挑一條走到岔路就好。

蘇拂衣覺得問題不大。

半盞茶後,問題不大的蘇拂衣剛找到出口,才踏出去便撞見殺人奪寶現場。

“你?!”

丹修瞪大雙眼,不敢相信自己剛替劍修解了寒毒,對方卻要殺他?!

暴起行凶的劍修下手利落,根本不給丹修問“為什麼”的機會,手腕一轉靈力一催,直接搗碎丹修內府。

丹修手臂向前,五指彎曲。死不瞑目。

劍修強催內元導致內傷爆發,他捂嘴吐了口血,藍色的毒血透過指縫流了下來。

“抱歉了。實在是……利太誘人!!”劍修說到最後突然發狠。

腰身往後一扭,朝蘇拂衣的方向連揮五劍。

劍氣發出破空聲,兩道封住她的退路,另外三道分取她上中下三處要害。

“哇……這麼狠?”蘇拂衣靈巧側身,躲過了這避無可避的殺招。

曲指彈開劍修飛掠而至,狠刺麵門的一劍。腳尖一旋低身從劍修身側滑過,隔著地上的屍體和他遙遙對峙。

“沒想到我已經萬般小心但還是被人跟蹤了。”劍修遙指蘇拂衣,冷笑一聲,“但想當黃雀,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啊?”蘇拂衣看著想太多的劍修,有些無語,“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碰巧經過?”

“你認為我會信?”劍修冷笑,遙指著蘇拂衣的劍尖一動不動。

“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蘇拂衣一臉認真,試圖和他講道理,“而且剛才落到寒湖的巨石是你們引起的吧?害我這麼狼狽。”

“我沒找你麻煩已經是脾氣很好了。”

所以不要得寸進尺哦。

“原來你是提前藏在懸崖底,怪不得之前沒被發現。”劍修緊盯蘇拂衣,越發覺得她心思深沉。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麼,手中劍放出一股駭人的劍氣,“你遲遲不動手,是不是想拖延時間?!”

“……”你們萬年後的人是不是都這樣?!都容易想太多?!

她隻是一名不小心被波及,無心路過的無助可憐小丹修啊!

“雖然你汙蔑我。”蘇拂衣指控劍修。

劍修不屑冷笑,提劍朝她刺來,“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同伴正在趕來!想拖延時間?癡心妄想!”

“……”你們的思想真複雜。

蘇拂衣木著眼後撤幾步側身偏頭,招招都剛剛好避開劍修的劍。

像條滑不溜秋的泥鰍,讓劍修感覺明明就在手邊但就是抓不住她。

總感覺差那麼一點。

劍修不知不覺上頭,竟生出幾分“我今天還不信砍不中你了”的倔強。

劍鋒更利,劍招更快。

但他快蘇拂衣閃避的動作也跟著加快。

“……你?!”劍修突然想到什麼暴怒,更加瘋狂的追著蘇拂衣砍,“原來你是故意在耍我!”

“我明明是在給你機會。”蘇拂衣無語。

“你放屁!”劍修更氣。激蕩的情緒竟激發了他的潛力,將劍招使出了從未有過的威力。

劍修心中狂喜。他感到自己陷入瓶頸的境界此時鬆動了!

隻要解決了眼前的小修士,將手上東西一賣。他立刻能閉關修煉。

等再出關誰還能奈何他?!

想到這兒劍修心中激蕩,手上動作更快更利。劍身一抖,竟從劍尖催化出一道劍氣,化作一道白虹發出破空聲朝蘇拂衣攔腰砍來。

“哇,你說臟話。”蘇拂衣笑吟吟的站在原處不躲不閃,眼神清冷無波,並指成劍平平刺出。

劍指直擊這一招的破綻上,原本氣勢恢宏的劍氣頓時四散。

這一幕讓劍修瞠目欲裂,他終於明白眼前的人不是自己能對付的。他迅速揮出十幾招劍招,中間夾雜幾個黑色霹靂彈。

不僅如此劍修還在往後跳躍逃跑前,再次揮出幾劍,劈砍在霹靂彈上。

頓時火光四射,濃黑毒霧騰起。

植株沾到丁點兒毒霧頓時枯死潰爛,就連石頭都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可見毒性威力。

這下自己安全了。

劍修向後飛躍,看著完全阻擋視線的毒霧,嘴角剛要上揚,一道亮光從他眼眸裡快速閃過。

耳邊輕微的割裂聲以及身後傳來的動靜都讓劍修困惑。

哪裡來的斷裂聲、石擊聲?

……對了,是什麼斷裂了?

劍修還感到困惑時,突感脖子刺癢。

他伸手去摸,指腹碰到一條細痕。

……咦?

血霧從劍修脖子處瘋狂噴出,他的臉頃刻間便被自己的血染紅。

劍修拚命捂著脖子,嘴一張一合發出“謔謔”聲。

他慢慢轉身看向身後,視線落在五五丈外的山壁上。

上麵有一道劍痕。

是割破他的喉嚨,餘勁擊中山壁留下的。

不可能。

劍修嘴巴一張一合卻出不了聲。

最後他直挺挺的仰躺在地上,到死臉上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都給過機會了。”蘇拂衣嘖嘖搖頭,上前替劍修合上死不瞑目的眼。

結果居然合不上。

“哇……”蘇拂衣看著不肯閉眼,臨死前還怒瞪天空的劍修,衝他豎起大拇指,“佩服,連死都帶著不肯服輸的精神,不愧是劍修。”

她尊重他的個人遺願。

蘇拂衣起身去給丹修合上眼,還好丹修合上了,不然蘇拂衣隻能任由兩屍在這大眼瞪小眼。

做完這些後她重新進入寒冰藍蠍的洞穴,沒多久便一臉滿足的走了出來。

在劍修身邊蹲下,一邊解他芥子袋,一邊對劍修歎息搖頭指指點點,“你要是彆急著衝你同伴下手就好了,再往前走百米,那裡有三朵更好的冰淩花。”

冰淩花,水靈花的變種。寒冰藍蠍誤食水靈花的種子,意外死亡後種子就會發芽長出,變成上品靈植冰淩花。

無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都是絕好的原材料。

在裡麵還有兩具屍體,看致命傷都是劍修下的手。

如果他稍微耐心一點點,那麼加上他從丹修那兒搶來的那朵,其實四人完全能一人一朵冰淩花,根本不需要死在這裡。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更不能讓人死而複生重新做選擇。

蘇拂衣美滋滋的拍了拍自己的芥子袋。

此時裡麵不僅裝了三朵完整帶根莖的冰淩花,還有一隻寒冰藍蠍的蠍殼。

“明明可以一人一朵皆大歡喜,結果卻變成現在這樣。”蘇拂衣一臉責備的對劍修說,手上不停將他芥子袋裡的東西全倒出來。

“呐,你已經死了。所以你的芥子袋就屬於無主野生的了,我在路上撿到野生的芥子袋沒問題對吧?而且你看,我還在你臨死前教了你不少道理,所以應該交學費對吧?”

蘇拂衣一邊念叨著,一邊挑挑揀揀。

靈石?統統拿走!

煉器煉丹能用到的也統統拿走。

剩餘亂七八道,蘇拂衣也沒看懂的便重新給他塞回芥子袋裡,重新給他係回去。

“你看,我就拿了一點點,其餘的還給你。好了,再見。”

蘇拂衣衝死不瞑目的劍修笑眯眯的招招手,腳尖一點往山下掠去。

衣袍飄飄,灑脫如仙。

帶著寒氣的山風悠悠蕩蕩,吹拂山間野草。這裡除了多了幾個嶄新的土堆外,就剩仰躺在地,已死去多時的劍修。

他瞪視天空,死前停留在不可置信的表情裡,似乎還夾雜著一點兒憤懣。

就像是在控訴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