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能,沒那規矩,”郭太太連連搖頭,“我都想好了,等你嫁人了,我就好好孝敬你奶奶,等你奶奶百年之後,我就尋個莊子住了,吃齋念佛修來生去。”
原來未來的路都想好了,薛琰衝郭太太伸了個大拇指,“我娘想的就是長遠,可您沒想到的是如今是亂世,外頭南洋北洋的你打我我打你,就沒有真正消停過,如今洛平有武大帥坐鎮,看似太平,可是這太平能有幾年呢?您也是跟著舅舅一起念過書的,真不行叫舅舅過來給您講講,這亂世之中,能不能尋到一處世外桃源叫您修來生?”
郭太太還真是讀過幾本史書的,就不說史,這兩年洛平也不是真的太平,武大帥進平南,那也是跟原來的督軍交過兵的,“不是還有馬旅長麼……”
“呃,您打算不靠著女兒,依靠八百扁擔打不著的馬旅長啊?”
薛琰給了郭太太了個白眼,“娘,把我留在身邊,給咱們二房頂門立戶,就那麼難接受麼?您到底是我親娘不是?就那麼想把我從家裡攆出去,去彆人家裡伺候公婆,照顧男人,給人生兒育女當小媳婦?”
“就算是郭家不如許家有錢,可您摸著良心說,到底是您在娘家當姑娘的時候過的舒心呢還是在許家當媳婦?不說現在,就比我爹在的時候!”道理說不通,那就耍賴好了。
郭太太不擅說謊,可是說自己更喜歡娘家這樣的話,又有失婦德,沉默了半天,她才為難的道,“你奶奶那邊也不會答應的啊,還有你大哥馬上要娶徐雲俏了,”
想到這兩個人,郭太太一陣兒惡心。
好了,搞定!薛琰心裡比了個“ye”!“大哥成家是他們長房的事,跟咱們二房有什麼關係?咱不管他,他也管不著咱們,至於奶奶那裡,您放心吧,如果奶奶也催我嫁人,我絕對不犯犟!”
估計這會兒對許靜安失望透頂的薑老太太,根本不會舍得自己嫁出去的,這以後是嫁人還是招夫,薛琰都要把自主權握在自己手裡才行,不然成天這個來做媒,那個來提親,一個郭氏就能叫她頭大,“您隻要答應我,以後您絕不乾涉我的婚事,更不會催我成親,相親這些也不許提。”
“那,那怎麼行,就算是你想招夫,也得成家啊!我不催你可以,但你也不小了,我得慢慢開始替你留心了不是?”
二房沒有兒子,老太太又不肯過繼,最後招一個也不是不能接受,起碼這樣自己既可以照顧女兒,女兒還不用去人家家熬人,可連女婿都不招,那不絕了後了?
“您能精明過我奶奶去?還是能比我這個上洋學堂的女兒見識多?萬一再那些盯著咱們二房產業的人騙了去怎麼辦?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啊娘!”
薛琰都不用嚇郭太太的,“您手裡的東西不少吧?再加上將來許家會分給咱們的,如今這外頭,幾塊銀洋都能買條人命的!”
這個郭氏當然明白,前幾天災年東邊的過來的那些災民,為半塊饃饃都會打死人的,“我知道了,隻是靜昭,娘可隻有一個念想兒了,就是你要嫁個可心的人,夫妻和睦,兒女繞膝……”
這個薛琰也不是不想,但不是現在想啊,“我知道了娘,您放心,我會叫您看見那一天的!”
薛琰正做郭氏思想工作呢,外頭寒芳院的婆子提了食盒過來,說是廚上把飯送來了,等端上桌,薛琰就變臉了,“就這點兒?出什麼事了?”
許家是由郭太太管家的,短了誰也不會短了寒芳院的。
擺飯的婆子嘟嘟嘴,不知道該不該說,仆隨主性,郭太太一向不愛與人爭鬨,她們都是知道的,“那個,今天廚上東西不太夠……”
“不可能!青桃,你去問問,”薛琰看著桌上的四菜一湯,“鬆竹軒呢?”
鬆竹軒裡住著顧樂棠怎麼說也是客人,真這麼隨意的送去,丟的可不止是許靜安的麵子。
“也是一樣的,”那婆子見青桃真的要出去,忙一把將人拉了,“那個,是這樣的,今天大太太讓辦席麵兒,又不肯給銀子,咱們太太當家,這天一熱為了東西新鮮,每天外頭送來的食材都是有定量的,”
“然後呢?”薛琰沉了臉,“往下說,”
婆子知道瞞不住了,乾脆痛痛快快的招了,“大太太想吃又舍不得銀洋,又說徐家大老爺是貴客,”
婆子臉上閃過一抹鄙夷,“其實各院子的菜都做好了,大太太就帶著人把好吃的,都給搶到她富榮院去了,還說今天是大少爺的好日子,誰也不許跟他們長房過不去!”
薛琰已經拍案而起了,“今天是大哥的好日子,那正好,我還沒有過去恭賀大哥呢,青桃,跟我走一趟。”
“靜昭,你彆,”
“娘,您彆管,剛才咱們不是說好了,以後跟長房井水不犯河水?可是她這河水想往井裡灌,那也沒門兒!而且這要是敢開了頭,您覺得以後這樣的事還會少?”薛琰不怕一頓吃不好,就怕將來她不再的時候,徐氏加上潑婦徐雲俏,能把郭太太給欺負死!
郭太太無奈的看了女兒大步出門,想攔,卻沒敢再開口,“唉,由她鬨一鬨也好!”
郭太太心裡對長房僅有的最後一點敬重已經蕩然無存了,就如女兒說的那樣,二房跟長房,以後還是劃清界限的好,她女兒將來還要嫁人呢!
出了寒芳院,薛琰沒有直接往富榮院去,“青桃,去把我屋裡上好的墨汁拿幾瓶,就是我從汴城帶回來的,還有,把咱們院子裡管灑掃的媽媽也叫上,快去!”
青桃不知道自家小姐要乾什麼,但她熱鬨的本能叫她小臉激動的紅撲撲的,“嗯,小姐就在這兒等著我,我跑的快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