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洗劑(1 / 2)

民國女醫[空間] 兀兀 9668 字 7個月前

她真是遇到了一個好奇寶寶啊, 薛琰撫了撫馬維錚的短發,“是啊, 是遇到了一位像李先生那樣的人,也看了好多彆人看不到的書, ”

既然他這麼想,就讓他這麼認為好了。

“那書歸正傳, 馬師長能不能答應我的後半段提議?”其實她想給池北女人看病的, 完全是她自己的事, 結果還得得到彆人的同意, 這一點兒就叫薛琰有些不高興。

隻一皺眉的功夫, 馬維錚已經感覺到薛琰不開心了, “我如果不同意, 你會不會不做?”

薛琰搖搖頭,“在汴城我不是許家大小姐,我是醫生薛琰,在洛平我曾經遇到過得了梅毒的人,他死了,還把他的妻子也傳染上了, 雖然他妻子如今沒事了,但自那以後,從來沒有抬起頭來過。”

想到翠枝, 薛琰心裡一陣兒難受, 許三友死後, 薑老太太曾經跟她說起過曾經的許三友跟翠枝。

翠枝曾經是個潑辣爽利的姑娘, 也是因為這個,最得薑老太太的喜歡,不然也不會給她脫了藉還嫁給了許家人。

可是現在呢,翠枝哪還有以前的爽利樣子,她變得安靜沉默,即便是薛琰反複告訴她,她已經沒事了,平時的接觸不會傳染,她也不敢碰自己的兒女,在許家的那個小院子裡,也是隻做些灑掃搬搬抬抬這樣的粗活,做飯洗衣這些,她都不肯沾手,就算是被錢伯嫌棄懶惰,也絕不伸手。

而池北那些女人,如果是自甘墮落也就罷了,可這年頭兒,哪有自己跑到妓院裡去的?薛琰沒有能力讓她們一個個脫離苦海重新做人,但用自己手裡的醫術叫她們生活的能好一些,還是可以做到的。

“其實這件事我已經跟瑪麗修女說了,她跟庫斯非神父都挺讚同的,也願意幫忙,”

馬維錚挑眉,說白了,前頭的建議是為了他考慮,而後頭的“建議”其實就是在通知他了,“我知道了,但是靜昭,給池北女人看病的,隻能是薛琰,從今天起,汴城福音堂裡的是薛琰薛大夫,而許家大小姐隻是在汴城女師裡安靜的享受她的學生生活。”

“我知道了,”薛琰點點頭,在外頭其實她更願意被人叫“薛琰”,還不是許靜昭許大小姐。

“你呀!”兩人說好了,馬維錚伸手把薛琰摟在懷裡,“我喜歡你聰明獨立有主見,就是京都跟滬市那些新女性,也沒有你的思想激進,但有時候,真的也怕了你的聰明獨立有主見,因為在你跟前,我會發現自己挺無力,”

他再不是那個一言九鼎的西北軍少帥。

“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麵性嘛,咱們得辯證的看問題,哈哈,”薛琰目的達到,心情自然就好,“你隻要相信我就好了,我保證不會給你惹麻煩,也不會做任何害人的事,不就行了?”

他不怕薛琰害人,就怕她害己,馬維錚知道自己再勸也沒有用,隻能悶悶的點點頭,“那下來我們的薛小姐又開始忙了,比我這個師座還要忙……”

他常常想見薛琰一麵而不得。

想到這兒,馬維錚又想起一件事,心裡就更不舍了,“我過兩天就要回鄭原了,我在汴城呆太久了,”

哎喲寶寶好委屈,薛琰覺得這會兒的馬維錚尤其可愛,她伸手在他臉上掐一把,“走就走了唄,反而汴城離鄭原又沒有多遠,我想你了就給你打電話,你過來看我。”

她居然連一點兒不舍之意都沒有?

馬維錚不高興了,“什麼沒多遠?開車要兩個多小時呢!而且我一回去肯定有許多事等著我,還得去京都一趟,”

本來是訴苦,結果一想,還真是挺苦,在汴城這段日子,尤其是跟薛琰在一起這段日子,好像是多少年來從未有的閒暇跟輕鬆,馬維錚歎了口氣,抱住薛琰,“真想把你帶到鄭原去,不對,我應該學學姓武的,把省城定在汴城如何?”

武大師在的時候,比起鄭原他更喜歡洛平,曾想把省城搬到洛平去。

“你啊,什麼不學,學人這個?我明年要是畢業了呢?你再搬一回?你要是回陝西了呢?”薛琰用手指點著馬維錚的腦袋把他從自己胸前推起來,“一邊兒去,彆一點兒裝可憐一邊兒吃我豆腐!你個流氓!”

這都被她發現了,馬維錚索性也不裝作“無意”了,乾脆把頭埋在薛琰胸前,“吃你豆腐?哪裡有豆腐給我吃,這裡嗎?”

馬維錚兩手在薛琰背上微微使力,薛琰的胸就登時挺了起來,滿足的在上麵蹭了蹭,“我記得你是臘月生的?馬上就滿十七了?”

男人滾燙的呼吸透過毛衣烙到薛琰的曲線上,她忍不住想往後躲,可是背後的手又讓她躲無可躲,“馬維錚……”

一隻手順著衣擺伸了進來,在她細嫩的皮膚上熨過,“靜昭,我等不到你十八歲啊,怎麼辦呢?”

成天對著自己中意的帥哥,薛琰也不想等啊,可她這身體真的太小了,“沒事,我不會嫌你老的。”

又說他老?馬維錚忽然想起來在洛平時寸步不離薛琰的顧樂棠來,那小子好像連二十都沒有呢,“許靜昭,總有一天我會叫你知道我到底老不老!?”

……

馬維錚沒過幾天就離開汴城了,沒有頭上這尊大佛,薛琰驚喜的發現她整個人為之一鬆,簡直就有一種解放了的感覺。

再想想每天跟著她到福音堂裡幫忙,但是不論回來再晚都會寫上一篇日記,把每天的生活跟對何書弘的思念都化為文字的婁可怡一比,薛琰不得不承認,她對馬維錚,好像沒有那麼濃烈的感情。

獨立師軍醫處軍醫按照馬維錚臨走時下的命令,對在汴城的西北軍進行了統一的體檢,結果叫王軍醫他們無地自容,單汴城城內城外的駐軍裡,就查出了七個花柳兵!

薛琰權衡之下,最終沒有把青黴素拿出來,像翠枝那樣的自己人,她都不用解釋藥物的來曆,但她目前實在是沒辦法跟整個軍醫處的軍醫們解釋這些藥的來曆,而且更不放心把這些東西交到彆人手裡。

所幸這些人都是初期,軍醫處又從城裡請了名醫來給他們診治,而且因為這次體檢,也嚇壞了其他愛好尋花問柳的兵士,獨立師在汴城的幾個營,倒是因為此事風氣一新。

薛琰暗中叫錢伯查了這幾個人愛去的妓院,把那幾個已經證實了得了臟病的□□給買了下來,這些女人有病的消息傳出去,就成了妓院的棄子,下場可想而知,薛琰不願意她們在屈辱中渡過一生之後,最後被人草席一卷給燒了。

她叫錢伯在城外賃了一間院子叫她們住了,自己親自過去給她們檢查,對初期的患者薛琰給她們采取了跟當初翠枝一樣的治療,病情已經無法治愈的,她起碼能保證她們有尊嚴的死,並且能夠入土為安。

“小姐,您怎麼,”薛琰往鄉下去帶的就是翠枝,從知道大她要幫那些可憐的女人之後,翠枝的心情一直都不好,不管怎麼說,自己丈夫就是因為這些女人,才得了臟病的,“她們活該,你為什麼還要治她們?”

雖然馬維錚走了,但薛琰還是借著他的名頭跟西北軍借了一輛車來用,今天就是她開車帶了翠枝出來的,其實她想讓翠枝來負責城外這些人的生活。

“翠枝,你一定很看不起她們,是啊,她們是□□,是下賤跟肮臟的代名詞,可是你想過沒有,當年如果不是我奶奶買下你,你也有可能淪落的那種地方,成為她們那樣的人,”薛琰歎了口氣,“這世上,不論是當官兒的,還是為奴的,其實都是人,誰真的比誰高貴?不過是境遇不同罷了。”

翠枝也是因為家裡窮才被賣的,正好當初許家要買人,挑了她去,“可這都是命啊!”

“是啊,既然都是命,那她們已經那麼可憐了,我們這些命好的人,為什麼要吝嗇一點兒同情跟幫助呢?畢竟去那種地方的人,沒有一個是自願的,”

薛琰轉頭看著翠枝,“你是被人害成這樣的,她們難道不是麼?”

翠枝不吭聲了,但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就聽薛琰又道,“我知道你對她們有成見,也知道你想直敢三友叔,但傳染給三友叔的不是她們,甚至她們的病也是被男人給傳染上的,其實,”

薛琰冷笑一聲,“賣她們的,嫖她們的,不都是男人?”

在這個時代,女人們從出生起,要從父,從夫,從子,倫理道德從來沒有給過她們一天從“己”的時間,薛琰不能叫她們挺直腰,但最起碼在她的能力內,讓這些已經足夠可憐的女人伸直腿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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