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嫁妝(1 / 2)

民國女醫[空間] 兀兀 10336 字 7個月前

薛琰開始考慮她走了之後的事, “我看了,家裡頭都是用老的人了,新思新想幾個就在外院學武藝呢, 晚上把她們分到你跟奶奶的院子裡值夜,隻要洛平不亂, 家裡的安全就不會有什麼問題,隻是奶奶年紀大了, 外頭的事又多,您不如慢慢接手點外頭鋪子裡的瑣事, 不能再讓奶奶跟以前一樣, 什麼事都衝到前頭了。”

“我?我行嗎?我可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郭太太為難極了,她受的教育裡可沒有這一項啊!

“這都啥年月了?還講那一套?你沒聽徐雲俏說, 京都的官宦人家小姐,都爭著坐船往海外跑呢,那都跑出國門外了,不也沒有人罵她們不守三從四德?而且, 照您的理論, 如今家裡沒當家的男人了, 孝順奶奶可是非您莫屬,你當兒媳的穩坐家中, 叫一個六十多的老太太掙錢養活?”

薛琰歎息一聲, “大不孝啊!娘!”郭太太彆的不行, 算賬查賬最會吧?家裡的賬能料理清楚, 外頭鋪子又能難到哪兒去?

“人家那些孝女孝媳的,可是能割肉療親呢,您就出個門兒,幫奶奶乾點兒瑣事,都不肯?”道德綁架薛琰也會。

郭太太被女兒的理論繞的張口結舌,好些是這個道理,可又覺得哪裡不對?

“這樣吧,不行您問問舅舅,他是讀書人,他說可以,你就辦好不好?”郭宗鶴是秀才不錯,但這麼多年了,他成天讀書看報的,也接受了不少新思想,何況許家這種情況,郭氏不出來分擔,也找不出更合適的人了。

如果郭宗鶴出麵,隻會叫洛平人議論他覬覦人家孤兒寡母的家產,所以他是絕不會插手的,但也不會反對妹妹出頭。

“還有槍法,您也不能丟,大哥這一走,全洛平,不,用不了多久,半個平南恐怕都會聽說許家隻剩下女人當家了,就算是有西北軍這個靠山,也未必不會有人見財生意的,您可不止要保護自己,還得保護奶奶呢!”

見郭太太臉上浮出懼色,薛琰摟住她的肩膀,“娘,你彆怕,隻管跟奶奶學,您想想,現在咱們許家有名有姓的,後頭還靠著西北軍,可以前呢?”

“奶奶一個人拖著寡婦孤兒,處境隻怕比現在艱險百分,可她不照樣走過來了?她行,您也行,要是您覺得自己還不行,也沒關係,奶奶叫您怎麼做,您就照著做,準錯不了!”

她握住郭太太的手,“隻要自己強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敢小瞧您,你看今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麵兒,還不是奶奶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是你奶奶啊!”

郭太太很有自知之明,“像你奶奶那樣的人,我一輩子也就見過那麼一個,剛才你舅舅走的時候,還悄悄跟我說,你奶奶是女中豪傑呢!”

今天郭宗鶴也來了,不過這事跟二房跟郭家都沒什麼關係,他全程當了壁花,隻旁聽,不說話。

“那說我什麼了?”薛琰燦然一笑,看郭太太的神情,郭宗鶴說的肯定不止這一句。

郭太太有些不好意思,“說你像你奶的很,叫我隻管聽著家裡一老一小的,彆學你大伯娘……”

郭太太有些不服氣,“我再糊塗也不會像你大伯娘吧?”

“那肯定的,您看您把我教的多好!?”薛琰被郭太太不滿的樣子逗樂了,立馬對郭太太提出表揚,順便再自我表揚一番。

郭太太肯定的點點頭,“那是!”

……

雖然薑老太太當眾發話將許靜安逐出許家,但事情並不像大家想像的那麼快就結束了。

陡然從人人羨慕的許家長孫變成無家無族之人,許靜安如何能安靜的接受?

他當天根本就沒有回自己院子,而是足足在正院兒薑老太太屋前跪了兩個小時,乞求薑老太太回意轉意,後來還是李媽媽看不下去,叫人把他給抬走的。

第二天一大早,薛琰跟郭太太去給薑老太太請安,發現許靜安已經又跪在那兒了,看見薛琰跟郭太太,許靜安還難得的主動跟她們打招呼,“二嬸,妹妹”叫的極為親熱,搞得郭太太登時就紅了眼眶,暗問薛琰是不是許靜安吃了虧,意識到自己以前不對了?

“娘,這才哪兒到哪兒了?”薛琰一扯郭太太,她可沒忽略許靜安才看見她的時候,眼中的怨恨,就許靜安這一套,也就騙騙郭太太了,“奶奶都在屋裡看著呢,她心裡有數兒。”

薑老太太看見郭太太跟薛琰進來,“快進來吧,早上老田頭燉了鍋豆腐,靜昭不是愛吃嘛,我還叫他給你調了辣子料。”

見薑老太太神色如常,郭太太也不敢提許靜安的事,“這油饃頭是王嫂子炸的吧?一看就知道,”她拉了薛琰坐下,“都是你愛吃的。”

“這才開年兒,也沒有什麼事,今天咱們好好歇歇,等過兩天天氣好了,靜昭你可是答應過奶奶,要開著大汽車帶奶奶去莊子上呢!不許忘!”薑老太太沒吃多少就放下筷子,她心情不好,得找點事兒忙起來才行。

“嗯,咱們乾脆把周圍的莊子都走一遍,有些地方我也就聽您跟我娘提過,根本就沒有去過,”薛琰十分捧場的點點頭,春暖花開之時出去走走也好,心情也能好起來。

“唉,過了十五年就算是過完了,你也要開學了,”想到小孫女又要離開自己,薑老太太真有些舍不得。

“奶奶,就剩最後一個學期了,等八月我一畢業,就徹底回家了,”薛琰忙拉了薑老太太的手,“算起來連半年都沒有。”

郭太太想的卻是另一層,“靜昭啊,這一打仗,汴城安全不?你一個女孩子在那邊,要不,咱們不去了?你不是想去京都學醫嗎?你在家裡呆半年,等夏天人家京都大學裡招生的時候,送你去京都上學怎麼樣?”

京都是華夏的首府,在郭太太看來,哪兒亂那兒也是不會亂的,女兒去那裡最安全了。

國民軍是一路往南打的,汴城跟洛平應該還是安全的,而且薛琰是個做事喜歡有始有終的人,“娘您放心,汴城安全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萬一真的亂起來,我趕緊回來也來得及,不是翠枝她們還在汴城?等我回來的時候,把她們也帶回來。”

“叫她去吧,這孩子啊,比咱們有數,”薑老太太擺擺手,“你在你那幾個‘新’裡挑倆帶著,真有事了,也有個幫手。”

新思新想她們?薛琰連忙搖頭,“不用不用,她們幾個還是孩子呢,不是我吹牛,論打架她們都打不過我,槍法就更不行了,我帶著她們,還得想著照顧她們。”

六個新裡,最大的也才十三,薛琰哪兒會叫幾個孩子保護自己?“她們得再跟著教練學上一年,不然也就是個跑腿兒的水平,不過她們下了課,你們倒是有事可以多派她們跑跑腿兒,小姑娘膽量得練出來。”

“這孩子真是,我跟你娘千挑萬選的,是給你選人呢,你倒好,好吃好喝,請了先生請教練的,臨了還舍不得使喚,不知道,還以為咱家養千金小姐呢!”薑老太太有些無奈,但也不得不承認薛琰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這年紀的小姑娘帶出去,真的頂不上大用。

“我才不會把她們養成嬌小姐呢,過了年我就跟教練說了,給她們加量,書固然要讀,但是身體好,跳的高跑的快更有用,最起碼,真有什麼事的時候,她們能逃吧?”

戰爭裡最可憐的就是女人了,“其實叫我說,咱們家裡的女人們,都要練起來,最不濟也能強身健體不是?”

薑老太太意味深長的看著孫女,有時候連她都有些奇怪,一直養在家裡沒怎麼出過門兒的小孫女,怎麼懂的那麼多,仿佛比她這個活了幾十年的人經曆的還多,“這也是你叫你娘又是打拳,又是練槍的原因?”

薛琰在薑老太太跟前沒那麼多顧忌,她有時候常想,薑老太太是不是也是穿過來的?一個沒什麼文化,更不可能接受過新時代教育的女人,比百年後許多女人的思想還要開明跟先進。

“是啊,我其實還想勸我娘放腳呢,”薛琰不等郭太太開口,一縮脖子,委屈道,“您看您看,我就知道,我這麼一說,她能吃了我!可是咱們民國政府都呼籲讓大家放腳了。”

但是郭太太都裹了一輩子,“不行,這個真的不行。”

薛琰從桌下把腳伸出來,“那當初你怎麼不給我裹啊?”

“那是,”郭太太看了薑老太太一眼,“是你奶奶不讓。”

“真的?”薛琰簡直要把薑老太太當神崇拜了,這要是薑老太太沒阻止,自己穿過來,是不是也得成天擰著一對兒小腳走路了?

說起這個,薑老太太歎了一聲,“你從小就嬌氣,你娘給你裹腳,你成宿嚎啊,隔著幾重院子,我都能聽見,我聽不下去了,叫人過去給你把腳放開了。”

“你娘還不樂意呢,覺得我在害你呢,你也知道你娘人看著麵,拗起來也嚇人著呢,我叫人放了,你娘也不吭聲,把你關屋裡又纏上,你又哭,”

想想那陣子,薑老太太都覺得好笑,“後來我沒辦法,跟你娘說,反正你人小骨頭軟,不行就再大些,你懂事了再裹。”

“結果,”她學著薛琰慣常的樣子一攤手,“你年紀越大,哭起來嗓門兒就越大,這一年一年往後拖,外頭都不讓裹腳了,我就想,反正許家的小姐嫁妝厚,不愁嫁,咱就不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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