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贖身(1 / 2)

民國女醫[空間] 兀兀 17447 字 6個月前

薛琰對明香的“存款”再清楚不過, 她們兩個大概商量了個數。

明香覺得隻要從暖香樓裡脫身,就算是全拿出去也無所謂,但薛琰卻不這麼想。

憑什麼?為了本該屬於自己的自由, 還得被人榨乾最後一滴血, 就算是為了明香以後的生活, 她手裡的錢也是越多越好!

“哎呀,真是乖,”薛琰伸手揉了揉顧樂棠的腦袋,“具體的價錢我們還沒有商量好呢,但我不打算超一千大洋,”

“這都是後話啦,我明天就叫人給明香送信兒, 叫她也準備起來, 到時候你記就照著我們的計劃來, 好好配合就行了!”

薛琰的手仿佛揉在顧樂棠的心上, 他臉一紅,“嗯,你怎麼說,我怎麼做好了, ”

“不對,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 一定把明香給救出來, ”如果真的差著數目, 他就悄悄補上好了,隻要能把可憐的明香給救出來,隻要薛琰能開心。

……

難產產婦在醫校裡住了兩天,薛琰看她恢複的良好,孩子也沒什麼事,就讓她直接出院了,也因為這件事,不但新丁們對薛先生格外崇拜,連那些積年的接生婆們,上課也認真起來,遇到自己拿不準的產婦,乾脆就會叫家屬跑到福音堂醫院來喊薛琰。

薛琰又特意叫銀樓製作了一批合適側切的手術刀跟手術針,發給接生婆們,讓她們都練起來,會陰側切術,她們應該熟練掌握,還有術前消毒,薛琰把自己空間裡的手套跟口罩帽子給她們各發了一套,口罩帽子可以照著自己做,但消毒這一關一定不能省。

接生婆們沒有高壓消毒鍋,但自己動手蒸一蒸煮一煮暴曬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

而存仁堂自製的消炎止血藥粉和珍珠生肌膏,也被薛琰推廣給接生婆們,這兩樣都能極好的幫忙傷口的恢複。

薛琰推廣的另一項圍產期保健,也慢慢的在福音堂周圍傳開了,反正不收錢,懷孕四個月之後,就可以到福音堂醫院找薛大夫檢查一下,有問題了及時發現,還能聽她講一講自己該如何安胎保胎,順利生產,何樂而不為?

漸漸的,不止是汴城百姓家的孕婦,連許多有錢人家太太,也都會派人請薛琰上門為她們做產檢,不過這個被薛琰拒絕了,她才不會把有限的時間浪費在路上,何況她有不差那幾個出診費?

薛琰身後有福音堂,存仁堂,還有西北軍,闊太太們請過幾次無果之後,也就悄悄的坐著黃包車過來了,畢竟對她們來說,孩子比自己的麵子要重要的多。

“薛大夫,薛大夫,”這天不是醫校上課的日子,薛琰慣例放學之後在福音堂醫院坐診,不過她今天的心思沒有完全放在接診上,明天顧樂棠就要離開汴城去鄭原了,而今天,汴城商會的安會長,會在摘星樓設宴為顧樂棠餞行。

算算時間,明香那邊是發動了。

“城東安老板請您過去出個診,”

“來了,”薛琰連白大褂都沒換,拎著自己的出診箱,“來的人呢?讓他帶我過去!”

安老板除了是汴城糧行的東家,還是汴城商會的會長,今天他是給存仁堂少東家顧樂棠踐行,特意在汴城最大的摘星樓設宴,他知道顧樂棠是個洋派人物,不聽平南梆子戲,就特意請了暖香樓的頭牌姑娘明香過來彈鋼琴助興。

沒想到一番好心卻被明香給辜負了。

“薛大夫您是不知道,人家顧少爺就是要請那個明香跳個舞,”安老板派的是他的管家,“也知道自己的,明香就直接暈了過去,嗐,”

管家心裡急,說話就少了顧忌,“原本我們還以為青樓的姐兒又開始耍手段勾引顧少爺呢,顧少爺您也知道,那真是天下頭一份的人才,長的好家裡又有錢,是個姑娘也想往上撲啊!”

薛琰咧咧嘴,YY著顧樂棠被一大片姑娘撲倒的場麵,“然後呢?”

“誰知道不是,明香小姐倒下去之後,怎麼都不醒,存仁堂的大夫也在呢,紮針兒都沒用,潑水也不醒,大家這才急了,顧公子就想到您了,你可千萬過去看一看,明香小姐也不是一般人兒,可病不得。”

誰不知道這汴城裡幾位大老板都愛包明香小姐?還有汴城新上任的警察局長,在暖香樓一住就是半個月,這真要是明香在安老板的宴會上出了什麼事,對誰也不好交代啊。

“嗯,我知道了,”薛琰坐上車,“快開車吧,到底怎麼回事,我看了才知道。”

可惜等薛琰到了摘星樓的時候,明香已經醒過來了,存仁堂的大夫又給她切了個脈,沒有一點兒毛病,但是薛琰既然來了,安老板還是放心,又叫她給明香再看看。

“安老板,我看明香小姐不適宜再在這兒陪著大家了,不如叫她早些回去歇著吧,”薛琰給明香檢查完出來,從一旁的隔間裡出來,向安老板道。

“她怎麼了?剛才彈琴的時候還好好的,可怎麼一下子就昏迷不醒了?”顧樂棠表現的對明香極為關心,“到底是病了還是累的了?”

薛琰歎了口氣,“顧公子,明小姐的情況是她自己的事,我不方便向外人解釋,總之她今天累了,先讓她回去休息吧,再呆在這裡,也不能陪你跳舞了。”

顧樂棠顯然對薛琰的解釋很不滿意,“薛大夫,我又不是才認識你,有什麼話你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她要是真的有什麼重病,治療費小爺包了,需要什麼藥你隻管去存仁堂取。”

“顧公子誤會了,我隻是個大夫,這事兒不經明香小姐的同意,我不能將她的事情公之於眾,還請顧公子見諒。”

“哈哈,是是是,畢竟明香小姐是個女郎,有些事咱們也不好問,薛大夫不肯說就算了,來人,送明香小姐回暖香樓,”安老板看看顧樂棠,又看看薛琰,他早就聽說顧家小公子看中了福音堂的大夫,還是個女師的洋學生,

可這會兒,明眼人都看出來顧家這個小少爺看中明香了,也是,人家明香照樣裝得了女學生,還自帶青樓女子的風流韻致,真不是眼前這個冷冰冰瞪著眼的女大夫能比的,看來這顧小少爺要移情彆戀了。

薛琰點點頭,“那告辭了,”出去找管家結了出診費,連送都不用他們送,直接回了福音堂醫院。

……

“靜昭,怎麼樣?我今天的表現還可以吧?”顧樂棠一見薛琰出來,立馬跟她表功。

“你這個人,怎麼跑這兒來了?你去暖香樓看明香了沒?”薛琰瞪了顧樂棠一眼,這人,演戲不演全套。

顧樂棠想不明白為什麼不能過來找薛琰,“去過了啊,在她那兒坐了一會兒,吵死了,我不喜歡呆那兒,就回來了。”

他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是不是我身上很難聞?唉,我應該換身兒衣裳再來了。”他光顧著怕薛琰等的著急,把最關鍵的事給忘了。

這個薛琰倒真沒注意,“暖香樓裡很難聞嗎?為什麼?”

“不是啊,女人不是都不喜歡男人身上帶著亂七八糟的香水味?”這個顧樂棠懂,就因為這個,他三哥沒少跟那些女朋友們吵架,“我應該換件衣裳再洗個澡的,那裡頭味太重了!”

薛琰覺得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女人是不喜歡自己的男人身上帶著不屬於自己的香味,不是自己的男人,管你什麼氣味呢?

但這話吧,她有些不忍心跟顧樂棠講,“那你快回去吧,這幾天你彆再找我了,你得做出陷進去的樣子,明天,明天你叫人往暖香樓送花,要那種大束的。”

“可我還沒有給你送過,”顧樂棠搖搖頭,“明天我先叫人給你送,後天再給她送,不行,花我叫彆人送吧,算在存仁堂頭上,不算我的。”

他才不要給彆的女人送花呢,即使是假的。

“你呀,真是的,那這樣吧,我買花,我買禮物,以你的名義送過去,”薛琰覺得顧樂棠執拗的可愛,“不過你這幾天得多往暖香樓跑幾趟。”

顧樂棠對外宣稱的是明天就離開汴城回鄭原的,這一見明香小姐之後,就選擇了推後行程,再加上送花送禮物博美人一笑,這為後頭的贖身就做好了鋪墊了。

……

存仁堂小少爺看中了汴城頭片明香姑娘的消息還沒傳開呢,薛琰就被暖香樓的老鴇子千求萬請的請到了暖香樓,“薛大夫啊,我知道您不願意往這裡來,可我也知道您是出了名的善心菩薩,不對,就是那外頭傳的聖母娘娘,人家說您從來不會因為身份瞧不起任何人的,老婆子求您了,您救救我閨女吧!”

薛琰被“聖母”誇的隻呲牙,“行了行了,彆囉嗦了,我人都來了,還能再轉身走不成?人呢?帶我去看看。”

明香的房間布置的極為雅致,甚至稱得上簡素,白紗帳子裡的姑娘臉色白的像一張紙,這會兒聲息無全的躺在那裡,仿佛已經故去。

“香啊,我的閨女啊,你可千萬彆嚇媽媽啊,”老鴇子已經撲到床邊放聲大哭了,但她還不忘拉住薛琰,“薛大夫,您給我閨女看看啊!”

這還用看?

就是自己叫她“昏迷”的好不好?

薛琰走到床邊,從出診箱裡拿出聽診器,血壓儀,一樣一樣給明香仔細檢查,“媽媽,明香小姐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突然昏迷的?”

“什麼時候?”老鴇子想了想,“這有一二十天了,加起來都五六回了,一次比一次挨的近啊,薛大夫,您不知道啊,我都不敢叫她出條子了,就是接客,也不敢啊,生怕她一頭栽到地上,得罪了客人啊!”

她絮絮的說著自己的苦處,“這幾天大夫更是沒斷請過,誰也診不出到底是哪兒不對了,可人就這麼著一下子就暈了,過一會兒又自己醒了,這到底是怎麼了啊!?我的閨女哎,可疼死媽媽了!”

她連神婆大仙都請了一遍了,還特意跑到相國寺花大價錢燒了香,可照樣一點兒用也沒有了。

你心疼的是你的搖錢樹要倒了吧?薛琰白了老鴇子一眼,“哭也沒有用,叫我說,你還是給她準備後事吧。”

“啥?”老鴇子一口氣噎在喉嚨裡差點沒憋死過去,“你胡說什麼呢?”

薛琰一指明香,“接下來,她暈倒的次數會越來越頻繁,昏迷的時間會越來越長,”

“然後,她的眼睛會看不見,嗯,也可能下一回倒下去就再也醒不過來,你們看著辦吧,這病我沒法兒治,你要是心疼你閨女,就帶她到鄭原的聖約翰醫院看看?或者去京都試試?”

薛琰把聽診器跟血壓儀裝進出診箱,“行了,出診一塊,麻煩結賬。”

“一,一塊?你啥也沒看就叫我掏一塊?”老鴇子又被噎了一下,“你來坑人呢?”

“第一,是你們請我來的,不是我自己來的,第二,誰說我沒看?我聽了心音,量了血壓,也得出了結論,怎麼說我沒看呢?隻不過她的病我看不好罷了,當然,我要是能看好,也不會隻收你一塊錢了。”

“那你看好,收多少錢?”

明香可是暖香樓的搖錢樹,她要是倒了,老鴇子去哪兒再弄個頭牌回來?“你開個價兒?”

“唉,開了也沒用啊,我是真看不好,”薛琰走到明香身邊,在她頭上劃了一下,“瞧見沒?如果想治她的病,得把頭給打開了,把裡頭的瘤子給割了,我要是會,就不呆在汴城這小地方了,早去京都掙大錢去了。”

“頭打開?裡頭長了瘤子?那是啥?”老鴇子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清楚!”

“說了你也不懂,快結賬,我好走,我一個好好的大夫,在這兒久留不好,萬一叫人看見,我還給人接生不?”

薛琰不耐煩的提著出診箱往外走,“她不用管,一會兒自己就醒了,不過你們把人看好了,萬一出去暈在哪兒,就麻煩了。”

這病沒治好,還給她說了這麼個結果,老鴇子哪兒肯再給薛琰掏錢?“不行,我不掏,你啥病也沒看好,憑啥問我要錢?不給,來人,把這個騙子給我攆走!”

……

顧樂棠一收到薛琰送的消息,立馬就開車往暖香樓來了,正看見幾個大漢圍著薛琰呢,“這是乾什麼呢?你們敢動她一下試試?”

“喲,是顧公子啊,您怎麼這時候來了?”明香還在裡頭暈著呢,老鴇子為難的堆著笑臉,“我們暖香樓的牌子還沒有掛出去呢!”

“怎麼回事?你怎麼跑這兒來了?”顧樂棠沒理老鴇子,直接過去把薛琰拉到身邊。

薛琰冷笑一聲,走到暖香樓外頭,揚聲道,“這裡的媽媽請我過來給明香姑娘看病,結果呢,她得的是絕症,我看不好,剛才好話說儘把我請過來,現在呢,翻臉無情要把我攆出去,連出診費都不舍得出,我看啊,”

她抬頭看著暖香樓,“遇到這種要錢不要命的人,明香姑娘將來恐怕也就是一領破席的命啊!”

“你說什麼?明香得了絕症?不可能?”

顧樂棠聲音比薛琰更大,“你胡說!這幾天我天天來,她不是好好的嘛?”

“好不好的你上去看看就知道了,”薛琰看看時間,“這會兒應該快醒了,不過麼,以後她暈倒的次數會更多,這次你碰不上,以後總能碰上的,”

薛琰話沒說完,顧樂棠已經衝進暖香樓了,看著他急匆匆的身影,薛琰差點兒沒笑場,這人戲還挺足。

“薛大夫,薛大夫,”薛琰人都沒走到巷子口,就被幾個看熱鬨的姑娘給圍住了,“您剛才說的是真的?明香快不行了?”

“也不能這麼說,反正她的病不好治,”薛琰擺出一副被暖香樓老鴇子氣著的表情,也不再給她們保密了,“行不行的,你們等著看吧,唉,頭牌又怎麼樣?人強命不強啊!”

這些樓裡的姑娘幾乎都用過薛琰開出來的洗劑,也聽說過她在汴城的所做所為,這可是能教西北軍的軍醫,又開了產科學校的洋大夫,她說的話能假嗎?

已經有人開始抹眼淚了,“薛大夫,明香姑娘真的沒法兒治?我跟您說,她可是暖香樓的搖錢樹,隻要您能治好她的病,您要多少錢,暖香樓都肯給的!”

“就是,您看見她們那個小樓了沒?就是明香掛牌接客之後才蓋起來的,用的全是明香的皮肉錢!您彆跟他們客氣,隻管開價!”

薛琰回頭看著整條巷子裡最漂亮的小樓,“我也想掙啊,可惜她的病,真的不是治的好的,我隻是個大夫,大夫醫得了病,醫不了命啊!”

幾個人正說話呢,就見顧樂棠從樓裡走了出來,衝自己的跟班兒大聲道,“你回去,把存仁堂所有的大夫都給我叫到暖香樓來,還有,去打聽一下,汴城最出名的大夫是哪個,也請來!”

跟班兒無奈的看著巷口的薛琰,“如今汴城最出名的大夫,就是薛大夫了!”

“不跟你們聊了,我得趕緊走了,一會兒你們這兒要營業了,我在這兒不好,而且我真的治不了明香,叫彆的大夫來試試吧,”薛琰說完衝那幾位姑娘揮揮手,加快步子就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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