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琰坐到馬維錚身邊,笑問,“難道你想把把製藥廠開在陝西,而青黴素則是西北軍克敵製勝的法寶?”
薛琰不相信馬維錚是個偏安一隅的人,如果心懷大誌,想做更多的事,那顧家就是很好的同盟了。
“唉,我們這次確實是承了顧家很大的人情了,”糧草不夠,搶也能搶到,但藥材跟大夫,卻不是那麼好弄的,“隻是這人情卻要你來還,我心裡不舒服。”
薛琰手裡的藥到底是什麼,趙完哲不知道,但這藥能把眼看要死的馬維錚給救回來,聽馬維錚的安排,似乎還能把營裡那些垂死的將士也給救回來,那就是仙丹了,至於怎麼還人情,這不都說了,要娶許家的閨女了麼?
那就當是許家的嫁妝好了,“司令,現在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許小姐願意,你再推托就是把人家當外人了,叫我看,把顧家拖進來,也是許小姐深謀遠慮,咱們的地盤越大,顧家的生意就越平穩不是?這欠下的人情,咱們弟兄們慢慢還!”
“就是,老趙說的沒錯,那啥,我們師這次打夏口,可是衝在最前頭的,傷號多,加上天氣熱,那是每天都往外抬死人啊,不行,我先走了,我叫人歸置歸置,把人給許小姐抬來,”
孫良江不管啥藥廠不藥廠的,那是後話,這會兒把救人要緊,“司令,你慢慢養著,屬下先走一步。”
得趕在其他師知道之前,把他的人都送來!那一箱子藥總有用完的時候。
趙完哲無語的看著幾步跑出院子的孫良江,“這個老孫,胖成那樣也虧他跑的動!”
馬維錚已經把任務交待下來了,他也不再多留,起身衝薛琰敬了個禮,“許小姐,大恩不言謝,我替下頭的弟兄們給您敬個禮,以後有什麼用得著老趙的地方,您儘管說!”
他看了一眼麵色蒼白的馬維錚,“這小子皮是皮了點,但向來說話算話,他以後一定會善待大小姐的。”
……
“趙軍長跟孫師長都是爽快人啊,”趙完哲一走,薛琰忍不住道。
“西北漢子都這樣,”馬維錚笑笑,“就是以後辛苦你了,其實我現在沒什麼大礙了,應該送你回去的,這裡畢竟還在打仗,你留在夏口,並不安全。”
薛琰挑眉,“還在打仗?宗新不是已經投降了?”還成了國民軍的一份子?
“鄂北並不隻有姓宗的一家,再往南還有江係,葛係,隻是他們的兵力不足以跟咱們抗衡罷了,但想叫他們聽話,也得先來硬的啊!”馬維錚歎了口氣,“這些人這些年自在慣了,能當山大王,誰願意俯首?還有贛鄱的萬仁,可不是個仁義的人。”
這是要向那些不肯低頭的亮肌肉了,薛琰點點頭,“我明白了,其他的我幫不了你,也給不了什麼意見,能做的也就是戰地醫生了,如果需要,你還可以再抽些人來,我給他們緊急培訓一下,簡單的急救知識懂一些,也能派上大用的。”
“就是你太辛苦了,”馬維錚握著薛琰的手,“我倒真的希望你是樹精山鬼,玉手一揮,遍撒甘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這是空間還滿足不了你,希望我有異能了,薛琰點點馬維錚的鼻尖,“沒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其實你不了解我們這些當醫生的,隻要能把人搶救過來,再多的辛苦,也是開心的。”
起碼這會兒她救了一個人,能得到病患最真誠最質樸的感謝,不像後世,你救了她的命,她還怨你沒有保住她的生育功能,告到你賠錢,“我叫人給我準備手術室,不過我可是要求高的很,你的人必須完全配合。”
“是,”馬維錚衝薛琰敬了個軍禮,“誒,我乾脆也給你一個職位算了,嗯,”
“彆彆彆,我不要啊,”當了馬維錚的官兒,她就真成了西北軍的一份子了,以後有什麼事,必須先從西北軍的利益出發,這個在薛琰看來是絕對不行的,一是她更愛自由,二來嘛,誰知道西北軍以後會走哪條路呢?
“你就當我是外聘專家算了,以後我可還要上學去呢,當了你的官,豈不是得跟著你一輩子?”薛琰連連搖頭,“這個真的不行。”
馬維錚抿抿唇,“你信不過我?”
“信任真的不是用嘴說的,如果有一天咱們理念不合,我真的會走的,沒人能留得住我,”薛琰一笑,她不喜歡騙人,即便兩人如今是情侶,她在想什麼,也要提前告訴馬維錚知道。
馬維錚長歎一聲,“突然覺得藤蘿也挺好的,”
“可我喜歡當一棵樹,不依靠任何人,也可以自由成長的大樹,”薛琰想起後世一位女詩人的《致橡樹》,那是她最欣賞也一直秉承的愛情觀,兩個有獨立人格理想的人並肩而立,而絕不是依附於另一方,把幸福寄托在彆人的心意上。
馬維錚的思緒被薛琰輕聲在自己耳邊朗誦的詩句給帶進去了,半天他才道,“這是你想要的愛情?”
“嗯,是不是你想要的?”薛琰撫著馬維錚的濃眉,“不行的話不勉強啊,我可從來不做強人所難的事,”勉強來的愛情,最初的熱情淡去之後,剩下的隻會是不甘跟苦澀。
馬維錚欠欠身子直接枕到薛琰的腿上,“我不知道,我沒有想過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愛情,在遇到你之前,我腦子裡根本沒想過這個問題,嗯,我也不騙你了,”
他自失的一笑,“我從來沒覺得秋雅頌是我的未婚妻,在你之前,也東洋讀書的時候,也曾經有過露水姻緣,”
他有些不安的動了動身子,“後來也有過,但那……”
“打住吧,我知道馬司令經驗豐富了,也知道在你心裡,我是初戀,”薛琰撫額,這孩子怎麼那麼實誠,有些事大家心照不好麼?她心裡清楚跟親耳聽到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好不好?
“你生氣了?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說,以後真的不會了,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樣的愛情,但我知道,跟你在一起,就是我想要的!”
馬維錚輕輕牽著薛琰的手,“如果早知道我會遇到你……”
“沒有如果,”如果早知道自己去洛平檢查個工作就會跑到百年前,就算知道這邊有個馬維錚,薛琰覺得自己也會果斷的選擇一輩子不踏進洛平。
薛琰站起身又給馬維錚換了瓶液體,“你睡會吧,剛才不是說要把隔壁院子改成醫院嘛,我過去看看,這兒叫新民先過來看著。”
……
蔡幼文跟在薛琰後頭,看著她不停的跟韓靖說著“手術室”要怎麼布置,心裡又酸又悶。
蔡遇秋跟他說了,叫他再不要對許家,對許家大小姐有什麼想法,可真的認命?蔡幼文覺得自己做不到。
明明是他先認識的薛琰,蔡家也向許家鄭重提親,他也發誓會對薛琰好。
可就因為蔡家無財無勢,薛琰就看不上他另攀高枝,這樣的女人!
看著張副官跟韓靖對薛琰的態度,蔡幼文知道確實如他們說的那般,薛琰有一手過人的醫術,還救了馬維錚的命。
他暗暗的握緊拳頭,如果她不是嫌貧愛富,而願意選擇他的話,就憑著這份救命之恩,他現在也會是馬家座上賓,而不是在參謀處當個跑腿打差的新兵。
而那個馬維錚,如果不是投了個好胎,托生在馬夫人的肚子裡,又能比他強到哪兒去?
薛琰帶著韓靖看完未來的戰地醫院,一回頭正看見狠狠盯著她的蔡幼文,見她望過來,蔡幼文立馬低下了頭。
在這兒玩什麼欲言又止啊,薛琰走到蔡幼文跟前,“你有話要跟我說?”
蔡幼文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韓靖,這個韓靖是馬維錚警衛營的親信,“沒,沒什麼事,”
見薛琰要走,蔡幼文又小聲道,“隻是好久不見。”
“嗬,確實是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真的從軍了,”薛琰噗嗤一笑,這是在韓靖跟前給自己點眼藥啊,演技還不錯,“對了,”
薛琰停下腳步衝韓靖道,“這位蔡公子是蔡參謀的侄子,當初在洛平的時候,就一心要從軍建功立業,這樣的人你們把他留著當文職可是屈才了,怎麼也得讓人到最能發揮他才乾的地方,不然小心人家背後罵你們何參謀長。”
韓靖撓撓頭,蔡幼文他認識,平時為人也和氣,讀書人跟他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所以才會留在參謀處當了文書,原來人家想上前線殺敵立功啊!
想想也是,他不也心裡挺想上前線跟敵人真刀真槍乾嗎?“呃,那我跟何參謀長說一聲,”
韓靖好心的拍拍蔡幼文的肩膀,“小蔡你也是的,有話直接跟哥說,不過你找我們大小姐也算找對人了,她在咱們西北軍,說話比司令還管用呢!”
司令也不敢跟薛琰犯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