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維錚握著薛琰的手,把衛鵬如今的處境仔細跟她說了,“至於霍北卿,這會兒正向東洋人表忠心呢,不拿出點甜頭,東洋人怎麼會相信他沒有在暗中支持我?”
東洋人一向看不起華夏軍隊的戰力,這次卻在齊州吃了大虧,所以他們更願意相信,西北軍是得了裝備最精良的東北聯軍的暗中幫助,才能強撐到現在。
“那咱們反而幫了東洋人的忙了?”薛琰氣的肝兒疼,她把霍北卿跟她說的話講了,“你不知道,我當時真的想一槍崩了那個賤人!”
這事馬維錚也知道,悍然殺了二十個革命黨,當時也是震驚海內外了,“那人不管再怎麼裝,其實都脫不了土匪的殘暴,”
他伸手撫著薛琰的肩,“至於鐵路的事,你不必覺得愧疚,霍家投效東洋人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就算沒有衛鵬,這鐵路的修建權,也遲早是要落到鬼子手裡的。”
“霍北卿也算是在衛鵬跟前立了一功啊,衛鵬給他的好處是什麼?”
提起這個,馬維錚更是一臉不屑,“衛鵬?哈,他要跟霍北卿結為異姓兄弟,並且承諾,東北回歸華夏政府那一日,霍北卿便是華夏海陸空三軍副總司令!”
如果不是在薛琰跟前,馬維錚都能颮出一串兒臟話來!
臥槽!薛琰緊緊閉著嘴,生怕自己蹦出臟字來,硬咽了半天,她才開口,“哈,還海陸空?聽著好嚇人啊!”
“天下兵馬大元帥?唱戲呢?還有,霍北卿不成你叔了嘛?哈哈哈哈,”薛琰已經笑倒在沙發上,“是不是隻要是衛鵬用得上的人,他都跟人拜把子啊?”
馬維錚不隻是覺得窩囊,還惡心,“看把你高興的!”她都不替自己生氣。
薛琰坐直了一臉嚴肅地看著馬維錚,半天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又笑出來,“我覺得馬伯伯真的是棋差一著,他當初就不應該同意跟衛鵬結拜,應該等一等,這樣的話,沒準兒今天就是你跟衛鵬還有霍北卿桃園三結義了,馬伯伯還能升一輩兒!”
馬維錚的臉色都黑成炭了,薛琰不笑了,“彆生氣,我就是,就是覺得特彆荒誕,才忍不住的,對不起啊,沒考慮你這個當事人的感受。”
手心兒被薛琰撓著,馬維錚什麼氣也生不起來了,何況這事又不是她辦的,“彆裝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忍著呢?想笑就繼續!”
“霍北卿是土匪,衛鵬是個流氓,而現今的華夏,偏就掌握在這種人手裡,”薛琰靠在馬維錚身上,“有什麼辦法呢?咱們往好處想一想,反正你也說了,東北的鐵路早晚都是東洋人的,但你拿回了魯省的鐵路啊!”
至於什麼東洋人成立調查組的事,不過就是個說辭罷了,東洋人會真的調查?調查了又怎麼樣?會處理他們的人嗎?自然是不會的,一個以殺人取樂的禽獸民族,怎麼可能會自己動手處置他們眼裡的英雄?
“聊勝於無吧,”馬維錚長歎一聲,“華夏那麼大,卻又這麼小,小到小鬼子都可以在咱們的土地上耀武揚威,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兒啊!”
薛琰直起身把馬維錚抱在懷裡,她一個百姓尚且憤懣難過,何況馬維錚一個軍人呢!“會有那一天的,你也說了,咱們華夏那麼大,所以所有的困難都是一時的,總有一天,勝利總會到來。”
他一個大男人,又被愛人給安慰了,馬維錚赧然的把臉埋在薛琰肩上,“你放心吧,我這個人曆來脾氣犟,就算是勝利不來,我也會帶人把它給抓過來!”
“我相信你,而且我會陪你去抓!”薛琰低頭親了馬維錚一下,“和談完了,你應該可以好好歇歇了。”
馬維錚冷笑一聲,“是啊,衛主席已經說了,因為我身體不好,讓我留在京都,好好請顧老神醫給我調理調理,身體不康複,斷然不許我離京的!”
“啥意思?”薛琰一怔,馬維錚不想走,跟衛鵬不讓他走可是完全兩個概念,“他要做什麼?”
做什麼?衛鵬已經在調兵遣將,準備跟李峙開戰了,為了不讓馬國棟有機會站在李峙方麵,衛鵬決定將馬維錚“留”在京都好好住上一陣子,名為養傷,實為軟禁。
“小人啊,”對於衛鵬,薛琰覺得自己已經詞窮了,這樣的國家元首,她實在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了,“那你準備怎麼辦?”
馬維錚一笑,“衛鵬已經答應把魯省交給我們西北軍了,今天政府令已經傳出去了,我嘛,就呆在京都好了,”
他攬著薛琰的纖腰,“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說起來,我這個男朋友也失職的很。”
“那李峙跟衛鵬,你是打算站在衛鵬這邊了?”
“李峙的力量根本已經不足以跟衛鵬抗衡了,西北軍摻乎進去,除了讓內戰打的時間久一些,再無其他用處,何必呢?不管是誰打誰,都是外人樂見的,”馬維錚一笑,衛鵬真是小瞧了他跟父親了,“倒不如我正好在京都養傷,而且,他還準備成立華夏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讓我來當副校長。”
“校長當然是衛鵬了?”薛琰不屑的一笑,“不是已經有金陵陸軍軍官學校了?”
馬維錚點點頭,“金陵的不是由衛主席辦起來了,這次他想在京都也辦一個,剛好,這差使交給我挺合適。”
“霍北卿是副司令,你是副校長,”薛琰撇撇嘴,“厲害啊!”
“還沒有完呢,”馬維錚點點自己的鼻子,“我立了這麼大的功勞,衛主席可不是個小氣的人,從明日起,我還是國民政府中央局執行委員,海陸空總司令部參謀長!”
薛琰抽抽鼻子,她對這些聽起來很厲害的名頭有一種天然的懷疑跟敵意,“衛鵬想乾什麼?”
馬維錚聳聳肩,他老實留在京都,就等於馬家在衛李之間擺明了態度,“不乾什麼啊,明麵上是表彰我在這次齊州之危中所建功勳,實際上呢,投桃報李罷了,反正我也不會真的以為,我這個參謀長真的可以參讚軍務。”
“現在往好處想想,就是咱們可以在一起,而你又升了聽起來挺厲害的官兒,”薛琰長歎一聲,拍拍馬維錚的腿,“看開點兒吧兄弟!你得慶幸馬伯伯還在西北。”
隻要馬國棟還握著西北的兵權,衛鵬就不敢輕動馬維錚。
……
第二天一大早,薛琰要去上課,特意囑咐了張副官,等自己回來,再跟馬維錚一道兒去請顧老先生診脈,她要第一時間聽一聽顧老怎麼說才能放心。
“你真是,就算是我不跟你說實話,顧老還能瞞你嗎?”馬維錚送薛琰上車,“從京都回來之後,我就一直在吃惜和先生開的藥呢,其實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所以你現在這麼瘦,是因為太忙太累,而不是因為虧了底子,”薛琰把他後半句補充完畢,給了馬維錚一個白眼兒,“你不是也要出去嗎?快換了衣裳走吧。”
“你如果課上完了,就趕緊回來,你的禮服下午會送來,”薛琬見縫插針的提醒薛琰,明天晚上還有個東洋人的歡送會,薛琰說要去。
薛琰下午沒課,原本是去存仁堂的,“好吧,我一下課就回來好了,”
東洋人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薛琰準備去看個活的,而且前幾天她在街口阻止遊*行學生的時候,當眾亮明了自己是馬維錚女友的身份,想再低調的躲在馬維錚背後,也不行了。
……
薛琰一上完課,還沒有出教室門,就被請到了校董辦公室。
“董校監,米勒先生也在?”薛琰眼中閃過一抹訝異,京都醫院是米國人辦的,而這位鮮少在學校出現的創辦人,怎麼也過來了?
董自寒當然看出薛琰的不解了,他輕咳一聲,“米勒先生我就不用介紹了,其實今天是米勒先生請你過來的。”
薛琰點點頭,“您有什麼事嗎?”
“薛,我聽說你的英語很好,為了更方便咱們的交流,我想,”米勒先生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他請薛琰坐下,又親自給她倒了杯咖啡,才步入正題。
……
等聽米勒說完,薛琰不由笑了,沒想到她的青黴素已經傳到這些老外耳朵裡了,而且,米勒先生還說她可以將自己的研究寫成論文發表在國際的醫藥雜誌上,還可以申請專利,將自己的研究變成商業價值。
青黴素並不是薛琰研究發明的,甚至真正的研發者都不是華夏人,如果不是現在是戰時,薛琰連這個利都不打算圖的,“米勒先生您誤會了,我確實是在研究一種新藥,但目前一切都在起步階段,”
薛琰聳聳肩,“它隻是一個設想,當然,您應該也聽說了我用它來給軍隊的傷兵們治傷,但那個也隻是情勢緊急的時候一種無奈的選擇,而且療效也不是百分百的,如果您願意等的話,我想您得再給我兩年的時間,讓我來證明我的藥是有效的,且副作用極低。”
薛琰微微一笑,“米勒先生常年在華夏,對貴國跟華夏的差異應該有深刻的體會,一項新藥在華夏投產,要比在米國容易的多,您不妨等一等,看看它的後期效果,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