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平的規矩?
薑老太太跟郭太太在院子裡也聽說薛琰把王大太太扔出來的消息了, 不過這次, 就連綿軟的郭太太都氣的不行,“扔的好, 照咱們洛平規矩, 在人家婚事上胡說八道,是得打臉呢!”
見薛琰跟薛琬都不懂,薑老太太一笑,“咱們洛平人做親,是要互相拖至朋幫著上查三代的, 主要是家風,品性, 還有這家有沒有什麼暗病,但這都是悄悄找相熟的人家來做, ”不過如果有誰在親事上歪著嘴胡說八道, 讓人知道了,沒做成親的人家過來當眾打他們的臉, 那壞事的人也隻能受著。
郭太太已經很不耐了,“馬家來打聽, 隨便他們打聽, 但打聽到蔡家頭上, 這是找事呢?晚上我見見馬維錚!”
馬許兩家多年的交情, 薑老太太是個什麼樣的人, 全洛平沒有不知道的, 馬家來打聽已經很讓郭太太生氣了, 但還找蔡家,這個就更不能忍了。
薛琰並不相信馬家會做這樣的事,就算是真的做了,這事兒估計也跟馬維錚沒什麼關係,“娘您先彆信蔡家人胡說,這事真假還不知道呢,再說了,咱們家怕打聽?隨便打聽,他們要是打聽出來什麼不滿意的,不同意我們的婚事,那還好呢,我剛好在家裡招夫,愛挑個什麼樣的,就挑個什麼樣的,不知道多爽呢!”
馬維錚人一進正院,剛好聽見薛琰清脆的聲音在說著她的“雄心壯誌”,他皺皺眉頭,快步往屋裡進,“這是怎麼了?”
哎呀,女兒的話估計被馬維錚聽見了,郭太太有些心虛的看著馬維錚,轉念一想,又覺得這事是許家占理,乾脆也不看他,把臉一沉,“沒怎麼,我們正在說兩家做親的規矩呢,不過你跟靜昭的事還早著呢,這些規矩我看一時半會兒也用不著。”
馬維錚多聰明的人,對薑老太太跟郭太太舍不得嫁女的心思很清楚,但他也知道,薑老太太她們對自己還算是基本滿意,這會兒郭太太公然說出這樣的話,這裡頭怕是真的有事了。
薛琬見馬維錚看向自己,無奈的笑了笑,把今天王大太太過來的事跟他說了一遍,“老太太的意思,兩家互相打聽打聽那是洛平的老規矩,這也沒什麼不應該的,但貴府托人的時候,能不能先查一下這家跟我們許家的關係?”
薛琬心裡多少也有些不高興,“當然,也可能貴府覺得蔡參謀的為人更值得信任吧。”
馬維錚的臉不由沉了下來,“老太太,什麼互相打聽這樣的規矩,我從來就沒有聽說過,而且我父親跟您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他也很喜歡靜昭,根本不會做出派人來‘打聽’底細這樣的事情,這事兒我一定會查清楚的。”
他知道許家這會兒隻剩下幾個女人當家,反而更加的要強,這樣被人輕視的事是她們最不能忍的,“請老太太,太太相信我,我父親跟母親絕不會做這樣的事,這事我會查清楚給大家一個交代的。”
薑老太太擺擺手,“剛才靜昭娘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白了,洛平有這樣的規矩,我們也不怕打聽,隻是希望貴府在打聽的時候,多問幾家,不然大家都以為我們許家要高攀馬家,跑過來敲詐,那我們許家可招架不住。”
見馬維錚被薑老太太挖苦的頭都抬不起來,薛琰抿嘴一笑,她唱紅臉的時候到了,“奶奶,這事兒真不一定是馬伯伯做的,蔡家那樣的品性,嘴裡說的也未必是實話,維錚都說查了,這事就交給他好了,反正今天我把王大太太給扔出去了,她的臉也丟的差不多了。”
薑老太太從鼻子裡冷哼一聲,蔡家人的性子她也聽說過一些,孫女把人扔出去了,估計蔡家立馬會跑來道歉,“跟門房上說一聲,姓蔡的來了,隻管打出去,不用往裡頭報。”
……
“你也是的,都不多幫我說說話,”薛琰陪著馬維錚回到他的院子,馬維錚忍不住抱怨,“老太太發火還罷了,太太生氣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郭太太那麼好脾氣的人都生氣了,可見這事有多嚴重。
薛琰被馬維錚委屈的小模樣逗的忍俊不禁,“放心吧,你不是說了要查嗎?而且我也不並不覺得王大太太說的是真話,嗯,確切的說,她沒完全說真話。”
馬維錚給了薛琰一個“當然”的眼神,“我父母怎麼可能叫人來‘打聽’?我們沒有這個規矩,尤其對你,更不會了。”
馬維錚覷了一眼窗外,伸手把薛琰攬在懷裡,住在未來嶽家的最大缺點,就是不能“為所欲為”,“我好想你,咱們得趕緊回京都去……”
薛琰嗔了馬維錚一眼,“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確實是有人來查我了,但不是你們。”
馬維錚想了想點頭道,“京都那些人?”
“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米國人對我的新藥虎視眈眈的,自然會過來查一查了,當初米勒先生跟我談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他對我可不是一般的了解,”薛琰不屑的一笑,她的身份太“經得起”考驗了,查到米勒頭發白了,也休想查出來她是怎麼會的醫術。
“所以最蠢的就是蔡家了,真以為拿住了我什麼把柄,就敢跑來要挾,”而這麼一群又貪又蠢又毒的人,當年把奶奶壓的死死的,叫她吃儘了苦頭。
想想奶奶當初的遭遇,薛琰的評價隻能是“秀才遇到兵”了,一個處處奉行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掉到這麼一群人手裡,真的就是小綿羊遇到了狼群了,“蔡家所依仗的,在洛平是那間福音堂,在外頭,是他們家出了個蔡遇秋。”
薛琰坐到馬維錚對麵,“你們用兵的事我無權插手,今天王大太太當眾給了海三太太沒臉,相信三太太也不是一味忍讓的人,如果蔡遇秋真的是可用之人,你們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吧,這事隻要查了跟他沒有關係,就不該報複到他身上。”
薛琰敲著桌案,“不過福音堂這邊,給蔡家點教訓也未嘗不可,聽我奶奶說,蔡家之所以能發家,最主要的財源就是從教民那裡貪墨財物,另外就是仗著洋人袒護在洛平作威作福,”
說起這個,薛琰不由想起了庫斯非神父,這洋人跟洋人的差距也挺大的,她在汴城的時候,也跟那邊協理福音堂的會長打過交道,她對那個會長的印象挺好的,信教信的比誰都虔誠,但洛平這裡,恐怕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馬維錚不以為然的一笑,“這太簡單了,蔡家既然靠的是福音堂,那就把福音堂給趕走就好了。”
趕走?薛琰訝然的看著馬維錚,這一招真是簡單粗暴,“這兒的神父好像是英吉利過來的,他們會抗議的。”
“隨便,”馬維錚冷笑一聲,他對這些以傳教之名深入華夏各地的神父其實並沒有多少好感,除了傳教外,這些人更多的還兼具間諜的作用,想找他們的點兒麻煩,並不困難。
那就看你的了,薛琰聳聳肩,決定這次當個合格的小嬌妻,等著她的霸總給她出氣。
……
馬維錚的報複還沒有到來,蔡遇春已經帶著禮物到許家來道歉了,不過也確如薑老太太說的那樣,許家門房根本就沒有往裡通報,直接把這拒之門外。
海三太太當天回去已經把所有的經過都告訴蔡遇春了,甚至在說完之後,為了表示自己對蔡家的主導權沒有什麼覬覦之心,海三太太直接帶著兒女搬到了她陪嫁的宅子裡,表示除了除夕祭祖的時候會讓兒子到場之外,她再也不會踏進蔡家大宅一步,省得大太太看到她堵心。
蔡遇秋還沒有挽留住弟媳呢,那邊王大太太已經一身狼狽的回來了,到家就放聲大哭,嚷嚷著在許家受到了奇恥大辱,要求丈夫一定要想辦法人她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