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地把藥又裝好放回箱子裡,“曲處長,這些藥不是應該火速送到南邊去嗎?不應該走我們昌縣這條道兒啊?”
仇洋走到趙霖跟前,“這又是哪位?怎麼會跑我們昌縣這種小地方來了?”
趙霖深吸一口氣,“鄙姓趙,這次是奉我們司令之命,過來接收這批新藥,”他一指那些箱子,“就是仇營長剛才看的青黴素!”
趙霖又指了指曲連江護著的箱子,“那裡頭是我們東北軍付的藥款,現在錢貨兩清,火車也快到了,”他往不遠處拍了拍手,就看到從昌縣城外裡跑出來一隊騾車,“把那些箱子給我裝到車上,送到火車站去。”
仇洋眼睛都紅了,直接掏出槍,“不準走,這些藥誰也不許動!”
趙霖不屑地看著仇洋,他來拉藥時霍北顧已經交代過了,這次京都之行不會有危險,不但能順利拿到青黴素,還能順便擺衛鵬一道,“怎麼?你一個昌縣聯防營長,還敢把趙某怎麼樣?”
他嗬嗬冷笑,態度極為囂張,“這些藥是你們衛主席親自點過頭的,為了就是向我們二公子表達合作的誠意,你一個小小的營長,敢壞主席的大事?”
表達誠意什麼的,仇洋不懂,但衛鵬拿第一軍兄弟們的命不當命,他是看清楚了,他咬牙看著曲連江,“曲處長?這真的是主席的意思?我不信!”
這會兒“人贓俱獲”,曲連江怎麼敢提衛鵬的名字,而且整件事,衛鵬根本沒有露過麵兒,“不是,我是奉了郭司令的命令來跟趙參謀交易的,這根本不是你一個聯防營長可以過問的事!”
他不耐煩的衝仇洋揮揮手,“我命令你,立馬帶著你的人回你們營裡去,今天的事一個字兒也不許向外透露,這是軍令,明白沒有?!”
軍命?仇洋下意識的按住腰間的槍,卻被一旁的韓靖給擋住了,“走吧,既然曲處長都下軍命了,你這個聯防營長還敢抗命不成?”
“不行!”左一個“小營長”右一個“小營長”,是,在場的這些人都是有頭有臉,個個軍銜都比自己高,可他們乾的都是什麼事?“來人,把曲處長,”他指了指胡朝聞,“還有這個人,都給我看起來!誰也不許放他們走!”
仇洋轉頭看著趙霖,“我不管你東北軍還是東南軍,這些藥你一瓶兒都休想拿走!”
……
田為民把顧氏藥廠翻了幾遍,既沒找到藥,更不可能抓到人,最終在一眾閒漢的幸災樂禍的目光跟竊竊私語中氣急敗壞的走了。
等人都走乾淨了,顧皓棠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水,自己親自跑到倉庫裡轉了一圈兒,發現裡麵真的是空空如也,“這,靜昭,這是怎麼回事啊?”
早上他到廠裡,就帶著人把新製的藥入過庫的,這東西呢?
薛琰微微一笑,“不過是點兒小把戲,你彆管這裡了,反正他們再查也查不出來,今天就給大家放個假,明天繼續上工!”
“明天繼續?那他們再來怎麼辦?”顧皓棠生怕憲兵隊再殺個回馬槍,
薛琰看看時間,“放心吧,過了今天,恐怕胡夫人暫時沒有精神理咱們了!”她想雙管齊下,自己就給她湊個趣。
……
田為民灰溜溜的從顧氏藥廠出來,越想越氣,直接把他安插在顧氏藥廠裡的內奸給叫過來,仔細審了,得到的結果卻是他們都親眼看到,那倉庫裡確實裝的有藥的,而且也沒有車從藥廠出去!
這也太奇怪了,田為民確實很想再殺個回馬槍,再進去查上一回,可看到跟著他們去搜顧氏藥廠的記者一進城就立馬從車上下來,說是要回去寫報道,田為民慌了,“我跟你們說,誰敢亂寫,小心明天我帶人封了你們的報館!”
新華夏的記者不以為然的撇撇嘴,“田隊長,你們把我從報社裡拽出來押到你們憲兵隊的車裡,不就是為了叫我給你們寫報道嗎?怎麼?現在又不敢讓我寫了?”
“就是,你們叫我們來,不是叫寫報道,難道是讓我們看戲來了?”這次胡慧儀準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上次報道過顧氏藥廠捐藥的報社,這次她交代田為民,把人都帶過去了。
田為民恨的咬牙,但又知道這裡頭有些報社,不是他一個憲兵隊長就能壓著不讓說話的,他冷哼一聲,“你們給我小心著!”
說完立馬叫人開車去見胡家人,今天的事太奇怪了,他得第一時間報告給夫人才行!
……
明明天天監視著,而且也拿到了確鑿的消息,結果人去了卻撲了個空?胡慧儀根本不相信會有這樣的事,但她身為主席夫人,並不是事事躬親的,憲兵隊自從霍北卿走後,交到了她另一個親信手裡,
“我看隻怕是那個田為民一早就走漏了消息,才讓顧家那邊早有準備,”胡慧儀冷笑一聲,一點兒小事都辦不成,找那麼多借口有什麼用?“我不管你跟姓田的什麼關係,你想提拔誰我也不攔著,但你得挑能辦事的用,淨弄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我看憲兵隊你彆再管了!”
胡慧儀對著心腹很發了一通脾氣,氣消的差不多了,才把人打發了,轉身去書房見衛鵬。
“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你值得你費心?”聽完妻子牢騷,衛鵬微微一笑,在他看來,胡慧儀跟薛琰鬥法,不過是女人間的意氣之爭,“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藥廠停產一天兩天可以,停的久了,他們自己先頂不住,而且你不是叫人把藥送到米勒先生那裡去了?等他們米國的研究室分析出來成分,咱們自己辦一座藥廠也不是難事,到那個時候,顧氏藥廠永久關門才好呢!”
被丈夫一勸,胡慧儀心裡舒服多了,“我不就是覺得那丫頭太過桀驁不馴,想替馬夫人教教她?這還沒有坐上馬家少夫人的位置呢,眼裡就誰都看不見了,真嫁過去,還不知道要作成什麼樣呢?”
“有道是妻賢家中寶,馬維錚真娶了許靜昭,也隻能怨他前世不修,不像我,這麼有老婆福,”衛鵬把胡慧儀攬到身邊,“倒是霍北顧那邊,朝聞回來了沒有?那邊可是不能出差錯,”
衛鵬歎了口氣,比起胡家愛錢,他更看重的是跟東北的關係,“現在姓馬的到處活動,東北那邊對咱們來說,太重要了!”
胡慧儀能不知道這個麼?不然她也不會想儘辦法要把薛琰的技術給弄到手了。
她讓衛鵬坐好了,自己走到他的身後,照顧清如說的方法給衛鵬按摩,“你放心吧,朝聞辦事還是有數的,再說不還有曲連江跟著?那才多點兒東西啊?唉,說起來許靜昭還辦西洋藥廠呢,瞧她們廠子那點兒產量,這要是讓米國人接手,不知道會翻多少倍?”
衛鵬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也就你把她看的那麼重,其實不過是個黃毛丫頭罷了,要我說,咱們隻要有米國的支持,就根本不必把一個小丫頭放在眼裡,現在最讓我頭疼的是,米國那邊,似乎對西北也挺有興趣……”
胡慧儀手上一頓,“這個你放心,我之前聽說了,革命黨在西北活動的十分猖獗,就這一點,馬國棟就入不了米國人的眼,而且,馬國棟從俄國那裡嘗到了些甜頭,就想跟他們走,可能麼?你等看看吧,再過上陣子,他們就知道什麼叫養虎為患了。”
革命黨是那麼好合作的?那些人一不怕死,二不要錢,最會蠱惑人心,心眼兒還多如牛毛,馬國棟在西北留著那些人,隻怕哪天叫人拱下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死的?!
衛鵬可不像胡慧儀想的那麼簡單,這兩年他不但殺革命黨,還在第一軍第二軍內部殺了不少疑似被“赤化”的中下層軍官,可是這些人真的跟野草一樣,殺不儘也燒不光,現在馬國棟養著他們,未必是不準備將來拿他們來對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