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獻花女童(1 / 2)

清冷的月光, 透過窗戶,灑在白亦宸輪廓清晰的麵龐上,澄澈的眼眸, 帶著擔憂,望向床榻上的小姑娘。

他許久沒有來楊初初的寢殿了。

他在床邊站了一會兒,驀地上前兩步, 隻見楊初初默默閉著眼,紋絲不動地躺著, 若是不知道她中了迷藥,恐怕以為她睡得十分香甜。

白亦宸呆呆看了一會兒, 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白玉瓷瓶,這瓷瓶裡裝著秦翼給他調理身子的秘藥。

她才大病一場沒多久, 今日又莫名其妙中了迷藥,他總是放心不下。

白亦宸借著月光, 摸索出一顆秘藥來,一隻手伸出去, 輕輕托起楊初初的下巴, 楊初初毫無意識地微微啟唇, 白亦宸便將那秘藥送入了她的口中。

楊初初的小嘴如花瓣一樣柔軟,白亦宸不經意碰到一瞬, 立即閃電般移開了手。

雖然她還是個小姑娘, 但是也不可輕慢。

白亦宸喂完了藥,掀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確認應該沒什麼大礙了,便打算離開。

默默退了兩步,走到了窗前,忽然見角落裡, 放了一個木箱。

這木箱看著十分眼熟,白亦宸微愣一瞬,看了一眼床上的楊初初。

楊初初還是沒醒,他遲疑了一瞬,便上前一步,默默將那木箱打開——果然,裡麵裝著楊初初之前送他的衣服,因為他離開的太匆忙,便沒來得及取。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李廣路”的東西,她還留著麼?而且……還放在自己的寢殿之中?

白亦宸愕然。

“李廣路”對他而言,不過是個臨時冒用的身份,從一開始,這個身份便注定像一顆隕石一般,一閃即逝。

但楊初初卻將他當成了一個重要的人對待,就連他走了,她還為他大病一場,甚至念念不忘,至今留著他的東西。

而他卻一直瞞著她,隻得看著她傷心。

白亦宸下意識緊了緊拳頭。

指甲嵌入手心,一陣生疼,仿佛在懲罰自己一般。

白亦宸無聲將木箱蓋好,又回頭看了楊初初一眼。

既然沒法告訴她……就默默守護著她吧。

隻要她平安、快樂便好。

白亦宸沉默一瞬,轉過頭,閃身而出。

“吱呀”一聲門響,火光跳躍。

桃枝回來了,她仔細將燭火放在桌上,下意識看了一眼床榻之上。

楊初初的手指,似乎動了動。

桃枝連忙湊到跟前,借著燭火的微光,她看見楊初初睫毛顫動,似乎隨時要醒來。

桃枝連忙出聲:“公主!公主,你醒來了嗎?”

楊初初起初腦子十分混沌,她聽到這呼喚聲,腦子清明了幾分,茫然地張開了眼。

嘴裡苦苦的。

映入眼簾的便是桃枝驚喜的臉,桃枝激動得不行,道:“公主可算是醒了!奴婢去叫娘娘過來!”

楊初初虛弱地問:“我暈了多久?”

桃枝喜極而泣:“大半日了……娘娘和奴婢都擔心死了……”

楊初初此時,還不忘咧嘴:“彆怕,我好啦……”頓了頓,她忽然道:“桃枝。”

桃枝抬眸看她:“公主?”

楊初初聲音極小,軟軟道:“我好像夢見小哥哥了。”

桃枝聽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歎了口氣:“公主,都過去了,人死不能複生,彆太傷心了。”

楊初初喃喃道:“我看不清他的臉,但是他好像給我喂了一顆糖……很苦的糖。”

桃枝一頭霧水:“既然苦,又怎麼會是糖呢?”

楊初初愣一下,笑了:“是啊……我都睡傻了……”

桃枝擦了把眼淚,這半天裡,她也是煎熬萬分,早上她陪著楊初初去太學時,還一切都好,後來見白亦宸將楊初初抱出來,她便嚇得不輕,手忙腳亂地照料了一天,這會兒才真正放下心來。

桃枝什麼也沒說,轉身便去找盛星雲了。

楊初初睡了許久,這會兒越來越清醒,隻覺得嘴裡越發苦了……小哥哥,是不是因為擔心她,所以到夢裡來看她呢?

-

翌日。

楊昭聽說楊初初醒來,便立即奔過來看她。

楊昭平靜的臉上,難得多了兩分溫和,道:“初初,今日感覺如何?”

楊初初靠坐在床上,嘻嘻笑一下:“初初沒事了……就是覺得,腦袋有點重,如果下來走路,可能噗通一下摔倒!”

這描述未免過於形象,楊昭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楊初初已經聽桃枝說了昨天發生的事情,得知三皇子楊贏已經被罰到太廟去了,太學也得以正常開課。

楊昭因為擔心她,所以今天還是沒去太學。

楊初初道:“四皇兄,初初已經好了,皇兄可以去上學了!”

楊昭微微頷首,他沉聲道:“初初,有件事你記住。”

楊初初微怔,她極少見楊昭如此鄭重地跟自己說什麼事情,表情也認真起來。

楊昭麵色肅然,道:“以後,你切記不要單獨和三皇兄相處,若真的無可避免,一定要對他畢恭畢敬的,萬不可惹他生氣,明白了嗎?”

楊初初聽了,若有所思。

這一次,他們雖然抓到了三皇子楊贏的把柄,但這事對皇帝來說,到底是件小事,並不會改變什麼。

楊贏雖然被罰跪,可等跪完了之後,他回來照樣是三皇子,也依舊是皇帝眼前重要的兒子。

這一次沒有徹底絆倒他,反而激化了雙邊的矛盾,隻怕楊贏以後,更不會善罷甘休。

楊昭心中有數,但他最擔心的,便是楊初初會被連累。

楊初初明白他的用意,沒有像往常一樣,打破砂鍋問到底,反而是乖巧點頭:“好,初初記住了。”

楊昭嘴角微紓,道:“嗯,那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說罷,楊昭便起身出去了。

-

未央宮。

小田子架著楊贏,吃力地進了門,全妃便帶著人,迎了上去。

“贏兒,你怎麼樣!?”全妃見楊贏滿頭大汗,麵色發白,不由得十分擔憂。

楊贏今日去太廟麵前,跪了一整天,到天黑方休,全妃一整天都坐立不安,心疼不已。

楊贏麵色慍怒,眸中帶著陰鷙和冷意,一言不發地坐了下去。

小田子幫他撩起褲腿驗傷,隻見兩條腿的膝蓋都已經腫了。

小田子道:“三殿下,恐怕得上藥了,不然明天再去的話……恐怕會更疼……”

楊贏怒得砸了一個杯子,忽然大吼道:“明天!明天!何止明天要去!?”

小田子嚇得一愣,全妃看他一眼,道:“你先退下吧。”

小田子哆哆嗦嗦地找藥去了。

全妃親自來看了看楊贏的膝蓋,他從小到大,哪裡受過這樣的苦?第一日便把膝蓋跪腫了,連站都站不穩。

全妃心焦不已,道:“贏兒……忍著些,姿態要做足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楊贏氣悶道:“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被發現了?”

昨日,他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誰知道,皇帝一道聖旨,便給了他當頭一棒。

太極宮傳話的宮人,口風嚴謹,也不詳述事情原委,搞得楊贏惴惴不安,又心虛,不敢去問皇帝。

全妃道:“母妃今日派人打聽了,昨日……楊謙之他們,去了太極宮。”

楊贏一愣,眼色微沉:“母妃的意思是,這事不是太傅查出來的,小洪子也不是太傅抓的,反而是楊謙之和楊昭他們所為?”

全妃點了點頭。

楊贏氣得一掌拍在桌子上,憤然道:“原來是他們反咬一口!”

全妃也覺得有些頭疼,道:“無論如何,這事也是我們理虧,你父皇沒有明說,已經是留了情麵了,你要熬過這一段才是。”

楊贏的臉拉得更長了。

他沉思了一瞬,道:“白蠻那邊怎麼樣了?”

不問還好,一問,全妃麵色又差了幾分,道:“當時讓你主動結識塔莉公主,你不去,現在想起來問了?”

楊贏繃著臉,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