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信(1 / 2)

頭頂一陣烏鴉飛過, 秦翼嘴角微抽。

“我已經有外孫了。”

秦翼冷不丁答了一句。

楊初初異常執著:“可是爺爺,您還沒有孫女呀?”

秦翼:“……”

他很想說我不需要,可見這樹下的少女, 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目光清澈,嬌嗔俏麗, 卻有些不忍心。

他的女兒秦心悅,年少時, 也有這樣一雙眼睛。

隻要一撒起嬌來,他就拿她沒辦法。

秦翼麵色緊了緊, 忽而飛身下來。

楊初初跪著沒動,依舊滿臉期盼地看著他。

秦翼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冷冷道:“我不要蠢笨的孫女。”

楊初初堅持不懈:“勤能補拙。”

秦翼輕笑一聲,道:“好啊, 那從明日起,你便每日幫老夫去買這醉青蘿吧, 等哪一日老夫開心了, 說不定能教你個一招半式。”

楊初初一愣:“您這是答應了?”她立即改口道:“爺爺, 孫女記下了!”

說罷,便留下了她的酒饢, 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秦翼掃了一眼她的背影, 罷了,反正長日無聊,有個丫頭玩玩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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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楊初初終於知道,原來買酒並不是一見簡單的事。

這藥王穀裡隻能步行,光是走出去,都要大半日, 回來天就黑透了。

楊初初今日帶了劉西和桃枝一起去村裡買酒,誰知,這酒緊俏得很,待中午他們到了時,隻剩下兩瓶了。

楊初初急忙讓桃枝付了錢,寶貝似的帶了回來,呈到秦翼麵前。

秦翼瞥了一眼兩個小小的酒壺,冷哼一聲:“這麼少?漱口都不夠。”

楊初初輕歎一口氣,道:“爺爺,初初也想多買些,但賣酒的地方太遠了,初初天不亮就出發了,但腳程慢,等到了的時候,就隻有這兩瓶了。”

秦翼涼涼道:“買個酒都買不到,要你何用。”

若是其他姑娘家,聽到這話,八成是要生氣了。

可楊初初卻順著他的話,繼續道:“是啊!初初好沒用噢……”說罷,居然抹起了眼淚。

秦翼愣了愣,皺眉道:“罷了,兩瓶就兩瓶,總比沒有強。”

楊初初卻繼續道:“都是孫女沒用,明日一定再早些出發,去給爺爺買酒喝!”

說罷,不等秦翼答話,便噔噔瞪地跑了。

秦翼愣了一瞬,隨即伸手,拿起桌上酒壺。

這酒壺冰涼,應該是一路吹著風回來的。

難怪丫頭麵色蒼白,嬌嬌弱弱的,真是不頂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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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秦翼買酒的事,楊初初已經堅持了好幾天,走路走得腳都起了血泡。

晚上回來,桃枝打了一桶熱水給她泡腳,腳進入熱水中,楊初初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

“小姐,您何苦受這個罪呢?”

楊初初心道,我也不想啊,這不是為了活命麼。

她麵上卻道:“夫子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爺爺會教我武藝的!”

桃枝看了她這副誌在必得的樣子,也不好再潑冷水,但語氣仍然有些不忿:“小姐是金枝玉葉,您如今吃了這麼多苦頭,奴婢心疼。”

楊初初笑了笑,安慰她道:“都是我心甘情願的!桃枝,彆擔心。”

次日下午,楊初初再次帶著酒瓶,去找秦翼。

“爺爺,今日初初買到了三壺酒呢!”她獻寶似的將酒壺,推到了秦翼麵前。

又打開了一個食盒,裡麵備了兩個下酒菜,都是桃枝做的。

桃枝的手藝堪比禦廚,自是不賴的。

楊初初笑道:“爺爺,請用。”

秦翼瞟了她一眼,無聲坐下。

忽然,他指了指旁邊的一截木樁,道:“那有木樁,你上去。”

楊初初微怔,回頭一看,這哪裡是什麼木樁,不過是一根細細的木棍子罷了,直徑還比不上一個雞蛋。

楊初初溫吞地看了秦翼一眼,便走了過去。

這木棍子立在地上,也不知道是用什麼固定的,大約半米高。

楊初初試著推了推,還算穩當。

秦翼冷颼颼的聲音從背後飄來:“摔不死的。”

楊初初嘴角微抽,迅速整理表情,撩起裙子,緩緩踩了上去。

一隻腳還沒站穩,又落了下來,她又試了一次,卻還是掌握不了平衡。

其實也不能怪楊初初,這木棍實在是太細了,根本容不了兩隻腳站立,隻能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立在上麵才行。

秦翼看著她上上下下,幾乎沒有一刻能停留,十分滑稽。

秦翼覺得自己後腦勺直抽,怎麼會教這麼一個笨丫頭?

秦翼冷聲道:“什麼時候能在上麵待滿一刻鐘了,什麼時候來見我。”

說完,便拎著酒壺進屋了。

楊初初呆呆看了他一瞬,又看了一眼這根小木棍兒,深吸了口氣,重新站了上去。

過了一會兒,秦翼又出來了,楊初初以為他來看自己,回頭衝他直笑。

誰知,秦翼看都沒看她一眼,徑直端了那兩個下酒菜,再次回房了。

楊初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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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王穀的日子簡單卻充實。

楊初初本來以為,自己是來度假的,順便陪陪楊謙之。

沒想到,她居然是來軍訓的。

在買了半個月的酒之後,楊初初終於能在棍子上,待十個數了。

雖然進展很慢,但是她依舊很是開心。

這段時日裡,她與藥王穀的師兄弟們,也混熟了,偶爾也會去藥房轉轉。

每次去藥房,藥王歐陽月都一臉笑眯眯地給她“糖”吃,楊初初知道,那不是什麼新藥,就是新毒。

於是堅定拒絕,隻做楊謙之的小尾巴。

楊謙之已經找到了新的法子治療德妃,但煉藥的時間很長,楊謙之隻能煉好之後,便讓人快馬加鞭地送回皇宮去,讓德妃試藥。

等試藥結果傳過來,他便繼續改進。

一晃,兩個月過去了,楊謙之的方子有了明顯進展,他便打算親自回去一趟,看一看德妃用藥的情況。

楊初初將行李收拾好之後,便去找了秦翼。

“爺爺。”楊初初聲音甜甜,她拿出今日買的酒,道:“孫女要回家幾日,晚些才會過來……這些酒爺爺先喝著,等我回來再幫爺爺買。”

秦翼淡淡瞥了她一眼,道:“就這麼點兒,夠喝幾日?”

楊初初抿唇一笑,哄他道:“那孫女早點兒回來,好不好?”

軟萌的少女聲,十分悅耳,秦翼哼了一聲,道:“回去也彆想偷懶。”說罷,扔了一卷冊子給她。

楊初初手忙腳亂地接住,道:“這是什麼?”

秦翼:“心法。”他拿起一瓶酒,道:“回去背熟。”

楊初初麵上一喜,道:“謝謝爺爺!”說罷,便準備回暖閣去了,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秦翼一眼:“爺爺注意身子,飲酒莫過量。”

秦翼麵色微怔,偏過頭:“囉嗦。”

楊初初嘻嘻笑一下,走了。

秦翼瞧了一眼楊初初的背影。

倒是許多年,沒有人管過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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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緩緩駛離藥王穀,自北向南,向京城進發。

在藥王穀的千裡之外,兩騎駿馬日夜兼程,自剌古向大文北疆飛馳而去。

北疆城門。

城牆上燈火通明,每十步便有一名哨兵站崗,軍容肅整,旌旗獵獵。

兩匹駿馬由遠及近,衝著城門,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來。

今夜城門上的守將,是武平侯手下的一員猛將,蘇戰。

蘇戰見兩人來勢洶洶,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兩名男子皆身著鬥篷,全身蓋得嚴嚴實實,奔至城門前,才猛地一拉韁繩,駿馬長嘶,前蹄離地,跺了好幾步,才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