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梅到餐館的時候，馬超已經在了，還點好了菜，一葷一素一湯，雖然有些簡單，倒都是沈紅梅愛吃的口味。
一邊吃，馬超一邊向沈紅梅訴說著這兩年的不易，眉宇間充滿著苦悶。
沈紅梅腦海中反複回想起沈明珠的告誡：男人，彆看他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這次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有個老教師因為身體的原因要提前退休，空了一個位置出來，好幾個跟我一樣的代課老師都想搶，還是我嶽父幫忙找了關係，隻要錢到位，我就穩了。”
“紅梅，你知道我家情況的，之前結婚的債都沒還上，實在拿不出錢來，不然我也不會找你，我是沒臉找你的。”
但你還是找了。
沈紅梅看著麵前的人，發現他比想象中滄桑了些，下巴掛著淡青的胡茬，顴骨瘦削，眼神不再如少年時單純赤誠，而是被野心和欲望所填滿。
他變了，她也是。
她以前是看不到這些的，她的喜歡給他鍍了一身的金光，讓他在芸芸眾生中中耀眼又閃亮。
但現在，她覺得他是如此的普通，世俗。
見沈紅梅盯著他看得目不轉眼，馬超本能的以為她對他餘情未了，心裡不由暗暗竊喜。
他殷勤的給沈紅梅碗裡夾了一筷子溜肉段兒，“紅梅，多吃點，你以前最喜歡吃這個了。”
沈紅梅的確愛吃溜肉段兒，但此時卻沒了胃口。
“馬超。”
“咋了？”
“當初你念高中，有幾次拿不出學費，是我替你繳上的，每個學期我還額外給了你一些生活費，我算了下，加起來大概有二百多，就算二百吧，這錢你看啥時候方便給我？”
馬超愣住。
沈紅梅笑笑，“若是咱們成了，這些錢肯定就無所謂了，可咱們沒成，我也沒義務給你花錢，對吧？”
馬超終於回過神，訕訕點頭，“是，我，我以後會還給你。”
沈紅梅還是笑，“沒關係，我不著急。”
聽她這麼說，馬超頓時長鬆了口氣，可下一秒就聽到——
“你給我寫個欠條吧，歸還日期就寫兩年，二百塊也不多，兩年時間怎麼也能還上吧？”
馬超再次愣住，看著沈紅梅好半天沒吱聲。
沈紅梅從提包裡拿出筆記本和筆，“呐，就在這上麵寫吧。”
意識到沈紅梅是認真的後，馬超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二百塊，對他而言不是小數目。
“紅梅，這事我得先回去跟媳婦商量一下，畢竟我現在是有家庭的人，要是私自寫了欠條，嶽父那邊我不好交待。”
“那啥，我這就回去跟媳婦說，我先走了啊。”
說完就起身匆匆走了。
看著馬超仿佛有鬼在身後攆的背影，沈紅梅自嘲一笑，也沒心思再吃下去，提著包準備走人，卻被老板攔下要她結帳。
雖然沒幾個錢，但沈紅梅還是超級不爽，付完帳又叫老板把剩飯剩菜都打包了。
走出餐館，沈紅梅往車站方向走，沒走幾步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喇叭，把她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是趙大發。
“紅梅，回去呢，要搭車不？”
趙大發雖然隨和熱情，可周慧上門找茬一事給沈紅梅留下了不小的陰影。
“不用了，趙哥，我還想去逛逛。”
趙大發點點頭，開著車走了。
目送桑塔納消失在街頭後，沈紅梅暗鬆了口氣。
車上的趙大發卻犯起了嘀咕。